这一条路上仅有这一个驿馆,按理来说,冬卿若是走这条路,是一定要在这里留宿的。
“怎能不在这里?”
李坤愣在原地,一时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喃喃的自言自语着。
身侧亲兵道:“莫不是夫人没走大路,而是走了那小路。”
另一亲兵道:“平安带人去那条路上追了,若是夫人真的走了那小路,平安他们也定能追得上,将军莫要担心。”
李坤面色阴沉,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的不安生。
良久,他忧虑道:“我知担心夫人路上出什么差错。”
“不会的,夫人是晌午才出发,马车便是行得再快,也走不出百里,定是夫人走了那小路,毕竟那小路抄近。”亲兵道。
“希望如此。”
李坤虽这样说着,但心里依旧是惴惴不安,他带人离开了驿馆,来到大路上,一时间,他有些拿不准主意是继续朝前追赶,还是折回去顺着那小路再去追。
若是没再这里留宿,她定然是没有走这条大路。
那么,她便是超近走了那小路。
小路崎岖难行,难道妻子真的为了抄近便走了那里?
可见,她是多么迫不及待的要离开。
想到这里,深深的懊悔之情愈加强烈的袭来,李坤心里针扎一般的难受。
他是真的对那青萝没别的心思的,只是他该更加决然一些才是,他也没成想妻子会因此这般伤心。
这事,是他做错了。
“走罢,折回去,去小路追。”李坤颓丧道。
李坤带着人马,又风驰电掣的折返了回去。
一行人马跑到半路,迎面碰上了之前奉命去小路追赶的兵卒,李坤认出了人,连忙勒住马缰,急着问道:“你们那边,可是追上夫人了。”
那小兵卒跑得一头的汗,见了李坤,他抹了下脸,喘着粗气回道:“将军,不好了,平安带着咱们沿着小路追赶夫人,行到半路,正巧遇上了护送夫人人马.......”xǐυmь.℃òm
那小卒说话的语气十分焦急,听着便让人心慌。
不待他把话说完,李坤便急着问道:“夫人她人呢?”
小卒哭丧着回道:“夫人的马车摔倒山崖下去了。”
“怎么会?”李坤焦急道:“你亲眼见的?这,不可能!”
此刻,小卒也喘匀了气儿,说话也连贯了起来。
“平安带着我们几个沿着那小路追到一般的时候,便见了护送夫人的人马,有几个守在路上的家丁说,雨天路滑,夫人的马车宽大,本来就是行动不便,不巧路上遇到了山石滚落,一个大石头下来,便将夫人的马车击落到山下去了。”
“那他们可下山去寻了?夫人如何?”李坤急着问道。
小卒接着道:“除了留守的几个人,所有人都下山去寻了,平安让小的速速来回将军,小的走的时候,还未寻到夫人。”
李坤听闻妻子惨遭不测,他急得两眼一黑,险些从马上栽下。
随行麻利的扶住了他,安慰道:“说不定此刻已经寻到夫人了,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碍的,将军千万保重才是。”
李坤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他狠狠的抽了下马鞭,一阵风似的冲了进了雨夜里。
众人见状,也纷纷驾马跟上。
雨越下越大,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一行匆忙的马蹄声掠过,惊得树巢中的鸟儿嘎嘎乱叫。
李坤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心里只抱着希望。
妻子不会有大碍。
待一行人赶到出事地的时候,侍卫们还在山下寻找冬卿,李坤抓过领头的家将陈青,赤红着双目问道:“难道还没有寻到夫人?”
陈青一脸颓丧道:“马车从那么高的山上摔落下来后,已经被摔得粉碎,只在一处草丛里寻到了夫人的一只绣鞋,天黑又下着雨,实在找寻不便,所以暂时还未找到人呢。”
李坤张了张嘴,好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俯身看向山下,黑黝黝的山崖,如同一只张着大嘴的猛兽,要将吞没一切。
这样高的山,车子都摔碎了,人又怎能无恙。
李坤只觉得喉头一甜,他吐出了一大口血,不待身边的人来扶,他便是直直的晕了过去。
待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府中的床榻上。
李坤一个激灵坐了起来,高声问道:“夫人呢?夫人在哪里?”
“李大哥,你终于醒了。”
守在李坤身边的青萝立马雀跃起来,喋喋道:“你昏了这一整日,真是吓死我了。”
“李大哥,快先喝口水。”
见李坤醒来,青萝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端茶倒水,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
李坤见是青萝,他蹙着眉头将他吧啦开,然后大步出了屋子,唤道:“来人啊。”
守在外头的平安见李坤醒来,忙迎上来道:“大公子,您醒了?”
“可寻到夫人了?”李坤急着问道。
平安眼眸微动,遂上前扶住李坤,缓声道:“大公子,您急火攻心,昨日吐了血了,昏迷了一整日.....,”
“我问你可寻到夫人了吗?”
李坤赤着双脚,眼眸猩红,样子癫狂得吓人。
平安忙抬手为李坤顺着气儿,带着哭腔道:“大公子,大夫说了,您现下可不能再着急了。”
李坤常常的舒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再次看向平安,问道:“夫人,可寻到了吗?”
见平安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李坤大吼道:“问你话呢,说话!”
“夫人到底找到没?”他抓着平安的衣领,目齿俱裂的怒吼道。
青萝见李坤这幅模样,她哭着跑了过来,展臂抱住李坤,哭着道:“李大哥,你别这样。”
李坤喘着粗气,身体摇摇欲坠。
青萝紧紧的抱着他,哽咽着道:“冬卿姐姐她不幸遇难了,李大哥,你千万要珍重啊。”
青萝这话刚出口,李坤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青萝被打得目瞪口呆,她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坤:“李大哥,是我,我是青萝。”
“你胡说!”
李坤一声怒吼,吓得青萝下意识的倒退了两步。
李坤伸手想抓小鸡一样的抓住她,厉声问道:“谁告诉你她遇难了?你说,是不是你再胡说八道。”
青萝彻底被李坤这幅癫狂的模样吓傻了,她支支吾吾道:“姐姐摔下了山崖,她真的死了,不是我胡说的,李大哥,你莫要这样,我害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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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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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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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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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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