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允谦便在这一批臣子之列。
在人马开动的这一日,李翔陪着平阳来送裴允谦,平阳的话很少,反倒是李翔,自从见了裴允谦,嘴便没停过,裴允谦也只是与李翔寒暄,只在翻身上马的时候,才朝着平阳望了一眼,转而对立在平阳身侧的晴姐儿说了句:“好生的照看你娘亲。”
裴允谦刚来京中时候,晴姐儿还是个小孩子,裴允谦时常带着她玩耍打猎,对她很是疼爱,所以晴姐儿对这个舅舅感情很深,现下见他要走,晴姐儿便忍不住抹上了泪。
平阳一面为女儿拭泪,一面嗔道:“莫哭,你这般,表舅要难过了。”
裴允谦看着晴姐儿笑了笑,回道:“待你出嫁的时候,表舅会赶回来为你送嫁的。”
平阳揽着女儿,对着裴允谦粲然一笑:“小孩子家闹情绪,你莫要在意,无碍的,待我哄哄他就就好了。”
其实,平阳很想对裴允谦说一句‘保重’,但这句话卡在喉咙里,却是难以出口。
一行人马缓缓启动,平阳立在原地,望着裴允谦,直到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内,她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冬卿也要随着这行人去禹洲,她拜别了公府诸人,待上了车马后,徐婉宁还尤不放心的对儿媳千叮咛,万嘱咐,直到车马启动,冬卿回望着那依旧依依不舍的望着她的婆母,她眼睛一酸滴下泪来。
冬卿极少落泪,便是她的贴身婢女,也从未见过她哭,婢女侍书见状,着实吃了已经,忙劝道:“少夫人莫要伤怀,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
冬卿沉默了好一会儿,遂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侍书,你说我这人,是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少夫人怎这样说。”侍书缓缓道来:“少夫人知书达理,自从嫁入公府以来,阖府上下,哪个不夸赞您。”
冬卿苦笑,回道:“我从前也是觉得嫁入公府这样的高门,只要能努力得到上下的认可便是足够了,可我现下才终于明白,若是得不到夫君的认可,我便是得了所有人的满意,又能如何呢。”
说着,她的眼睛又湿润了起来:“自从夫君走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心随着空了起来。”
侍书忙劝道:“少夫人莫着急,咱们这不久去寻大公子了吗?”
冬卿转头茫然的看向窗外,喃喃道:“是呀,我这就要去寻他了,只不知,他是否还能回头看我。”
送走了远赴禹洲的人马,李陵回到勤政殿的时候已经是晌午,早有几个重臣在此等候,要与皇帝上奏科考事宜。
新收复了高山国,这个时候,大齐急需更多的人才填补新域的人才空缺,所以李陵将原本三年一次的文武科举,改为了两年一次,并且破除了历朝历代商人不能参加科举的旧例,只为了选拔出更多的可用之士,尽快将禹洲治理起来。
李陵在御书房坐定,几个朝臣入内,一番见礼后,时任礼部尚书的蔡伦,上奏道:“自从陛下破除旧例,今年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比从前增加了两成左右,这是此次通过会试的人员名录,还请陛下过目。”
李陵接过名录,大略看了一看,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他将目光从名录上移向蔡伦,开口问道:“这名录上的柳蕴之,可是当年曾在官学里任职的那人吗?”
蔡伦忙回道:“正是此人。”说着,他又解释道:“柳先生还是少年时便已经才名满天下,只可惜他祖上乃商贾,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入仕,微臣敬佩其才学,所以在国子监当值的时候,请柳先生来任教,所以,柳先生那时候在官学里也不过只有俸禄,并无官职在身的。”
李陵冷哼了一下,回道:“原来如此。”
蔡伦与柳蕴之是好友,他看出李陵提及好友面色似有不悦,忍不住替友人进言道:“这柳先生才高八斗,年少成名,他亦是有一腔报国之心,如今陛下破除科举旧例,也算是成全了柳先生的一番报国之心。”
李陵听了蔡伦的话,他面色愈加冷肃,冷声回道:“朕记得他从前在京中的时候还说过一句狂言,说什么‘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琇書網
”
李陵冷笑:“这等肤浅之辈,能有报国之心?”
蔡伦哪里知晓李陵和柳蕴之之间的过节,他与李陵李陵是同窗好友,所以现下李陵虽成了帝王,二人成了君臣,但李陵待蔡伦自然还是与一般的臣子不同的。
蔡伦听闻李陵说起这个,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回道:“这话确实是柳先生在官学任教的时候说的,他那时候不过二十刚出头,他满心抱负却无从施展,所以一次醉酒后才与几个文人朋友说了这样的狂言。”
说着,蔡伦疑惑的看向李陵:“这样的枝末小事,又过去了这么些年,连微臣都记不得了,陛下怎会记得如此清楚。”
柳蕴之肖想过静姝,又有几次不知轻重来公然示好,对于此人,李陵自然是记忆犹新的。
只是当着蔡伦,李陵自然不会透露出这些,他清了清嗓子,敷衍着回道:“此人太过狂傲,在京中那些年做过不少出格的事情,所以让朕印象颇深。”
说着,他干脆的提笔就要从名录上划去柳蕴之的名字,嘴上道:“这样的人,还是去‘浅斟低唱’的好。”
“陛下且慢。”蔡伦见状,忙阻止李陵道:“此次陛下破除旧例允商贾参加科举,正是收复那些原来报国无门的士子之心的大好时机,柳先生名满天下,可为这些士人典范,陛下为何要因他年少时不经意的一句话而绝了他入仕之路呢,恕臣直言,陛下若是如此,定会寒了那些商贾士子之心。”
李陵虽执政手腕强硬,但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明君,并不是那等听不进臣子谏言的君王。
蔡伦本以为自己这一番入情入理的话定然会让李陵改变心意,可李陵却还是决然的将柳蕴之的名字从名录上划了下去,只淡淡的回了蔡伦一句:“朕就是看他不顺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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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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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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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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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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