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杏由侍女引着进了堂屋,她刚生产完,又是难产,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更是弱得让人不忍看。
娇杏见了几位夫人便是跪在了地上,诚心的对着平阳道:“妾身多谢夫人救我和孩儿性命。”
昨日若不是平阳将陪嫁产婆遣去跨院,娇杏母女不会这般安好。
平阳闻言看了娇杏一眼,她面色平静的淡淡回道:“你怀着三爷的骨肉,我作为大夫人,照拂你是应当的。”
平阳这话虽是场面话,语气亦是平淡,但她周身透出来的却是从未有过的刚强气势。
挫折使人成长,这个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女子,经历了昨日那残忍的事,认清了人心后,仿佛一夜之间便成长起来了。
她再不是那个单纯感情用事的小女子,变得稳重、理性、通透,再不将男女之情看得甚重。
娇杏听了平阳的话,她垂头回道:“妾身身份低微,承蒙夫人不弃接回府中,如今有幸为三爷生下一女,我此生已经是再无遗憾,妾身想再回从前的庄子上去,从今往后再不踏进公府一步,亦不再见三爷,请夫人成全。”
娇杏这话一出口,倒是完全出乎静姝徐婉宁和平阳三人意料,一个妾室,既然已经得到主君这般爱重,大夫人又没有为难于她,而且她又已经生下了孩儿,该是心安理得的待在府中享受着所拥有的一切才是。
平阳终究心善,她见娇杏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气儿,倒是让她对这卑贱的女子生出几分敬意。
平阳从第一次见到李翔,便是钟情于他,平阳嫁与李翔这么些年,李翔虽然对他也温柔体贴,夫妻二人相处得算也算是融洽,但平阳心里却是总觉得与李翔隔阂着什么,这种隔阂让她常常心有不安。自从昨日知晓了李翔的心思后,平阳虽也痛彻心扉的伤心难过,但心里却是踏实了下来,甚至觉得反而轻松了许多。
平阳虽然对李翔心有怨怼,但却并没有怨恨娇杏。
平阳虽是李翔的正妻,但娇杏却是比她更早的与李翔相知相爱。既然她因为出现的时机而输给了娇杏,才得不到李翔的真爱,那么平阳依然守住了自己的内心,并没有因此让恨意冲昏自己的头脑。
平阳有高贵的出身,有几个可爱的孩子,有疼爱自己的娘家人,婆家的公婆妯娌亦是待她亲厚。
她拥有的依旧很多,犯不着为了个卑贱的女子毁了自己的人生。
平阳沉默了会儿,开口道:“你既然已经生下了孩儿,便好好的在府中养育好孩子便是。”
娇杏抬头看向平阳,诚恳的回道:“夫人待人宽和,却是因我与三爷心生嫌隙,这便是妾身最大的罪过,妾身已经决定离府,还请夫人原谅三爷,与三爷和好如初,举案齐眉的过日子。”
娇杏这话说得极其诚恳,没有半分的矫揉造作。
说着,她从袖袋里拿出一页纸笺,继续道:“妾身保证今后再不踏入公府半步,亦不会再见三爷,这是妾身亲笔所书的保证书,还请世子夫人和大夫人给妾身做个见证。”
婢女将纸笺呈给静姝,静姝展开来看,只见那一笔簪花小楷,便让静姝不由得对这娇杏又高看了一眼,原本满脸不屑的徐婉宁亦是忍不住唏嘘着叹了口气,脸上再不似方才的冷若冰霜。
静姝看过了保证书,便将纸笺递给了平阳,平阳瞄了两眼,脸色亦是不由得变换起来,她正要开口,却不料李翔推门闯了进来。
李翔显然已是知晓了娇杏的打算,他扶起娇杏,慌乱着急着道:“你这是做什么?既然如今你我连孩子都有了,你作甚好要这般狠心的抛下我们离去。”
娇杏拿开李翔的手,又对着平阳深深一鞠:“夫人,我的孩子,今后就拜托给您照应了。”
李翔却是不放手,他死死的拉着娇杏,对着平阳说道:“平阳,我知晓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脸请求你原谅,但是我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我自幼与娇杏相守在一起,早已是将她视作亲人一般,我真的离不得她,求求你能不能允她留下。”xiumb.com
平阳听了李翔这话,她长长的舒了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侧过头去回道:“三爷弄错了,并不是我不让你的心上人留在府中,是她自己执意要走的,你若是能将她留下,我并没有意见,你若是有本事将她扶正,我平阳亦是甘愿让位。”
平阳这话一出口,徐婉宁忙不迭的拉着她道:“你这是什么话?好好的,可莫要这般与人置气,犯不上。”
平阳听了徐婉宁的劝告,她侧过头去,再不言语。
静姝将娇杏方才呈上来的保证书交给李翔,对着他说道:“确实是杏姨娘自己提出要离开的,这是她亲手所书,三弟若是不信大可自己亲眼看看。”
李翔没有看那保证书,他急着对平阳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平阳的,只是娇杏她不能离开。”
静姝代平阳回道:“要离府是杏姨娘自己的决定,平阳和我们都没有逼迫她,三弟且问问杏姨娘自己罢。”
娇杏闻言,对着李翔道:“没有人逼迫我,只是我心意已决,三爷莫再留我了。”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李翔焦急的追到了门口,急急的呼唤着她,娇杏立在廊下,转头看着李翔,对他说了句:“莫再追!”便是义无反顾的离去。
娇杏回到跨院,小丫头已经奉她的命收拾好了行礼,娇杏走到刚出生的女儿身边,含泪亲了亲她粉嫩嫩的小脸道儿,便转身对着小梅道:“咱们这就走罢。”
小梅忍不住哭着劝道:“姨娘,既然夫人救了你跟姐儿,就说明她没有怨你,以夫人的心性,将来也不会为难您,您何必要走这一步,姐儿还这么小,你怎么能忍心?再说了,三爷他也离不得您啊。”
娇杏用帕子试了试眼角,淡然回道:“我与三爷的身份本就是云泥之别,我们之间亦本就不该有真情,偏生他真真儿的爱上了我,我亦是实实在在的恋上了他,我们之间的爱恋,若是能瞒住世人的眼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现下众人知晓了这秘密,便是夫人能容的下我,世人亦是容不下我,有我在只会让三爷难心,亦是让这孩子将来难做。”
说着,她又恋恋不舍的看了眼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孩儿,狠下心来道:“走罢,这就走!”
娇杏的马车轱轱行驶出镇国公府,李翔一直骑马跟在后面,他好话说了许多,甚至哭着求娇杏留下来,娇杏坐在车内虽然泪流满面,却是始终没有打开车门看李翔一眼,直到车子到了城门口,娇杏才隔着车窗对着李翔说道:“放我走罢,莫再追了!”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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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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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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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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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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