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嬷嬷神色凝重的走进长公主的寝殿,迟疑了许久,终究说道:“公主,国公爷居然托关系将那小崽子外调出京了,听说这几日就要安排他动身了。”
长公主正在煎茶消磨时光,听了这话,她放下手中的茶具,默默的坐了良久。
菊嬷嬷上前,试着唤道:“公主-——”
好半响,长公主才回过神儿来,她自言自语道:“在他心中,那外室和那外室子,终究是要重于我的。”
长公主语气平淡,但却透着说不尽的悲凉。
菊嬷嬷心疼的掉下了眼泪,却是不知该怎样安慰这被伤得千疮百孔的高傲公主才好。
主仆二人悲伤的相对沉默了好一阵子,菊嬷嬷又低低的唤了声:“公主——”
长公主抓起桌上的一只茶盏摔在地上,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不让眼中噙着的泪水落下来,两肩却是激烈的耸着:“嬷嬷,你说他为何要这般待我?我本是想要与他冰释前嫌的,他为何还是这般寒我的心?他毁掉了我一辈子的幸福,难道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半点悔过之心?”
菊嬷嬷悲泣出声,一把搂住了如同孤雁般孤苦的公主。
“嬷嬷,我不甘心,我要亲口问问他。”长公主语带哽咽,却是依旧圆睁着凤眸,不让自己落泪。
镇国公府里,李玉满脸憔悴的立在镇国公的落安堂门外,身后只有周嬷嬷和一个背着简单行囊的贴身小厮。
一会功夫,落安堂内的通传嬷嬷出来,对着李玉道:“四爷,国公爷允您进去了。”
李玉一听这话,苍白得无半分的血色的脸缓和了些,他刚要抬腿往里走,他身侧的周嬷嬷说了句:“老身跟您一同进去。”
李玉看了眼身侧的周嬷嬷,他薄唇微动,微微点了点头。
镇国公刚服过药,屋子里还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汤药味儿,此刻,他半卧在软榻上,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李玉,咳着道:“事到如今,你不快走,还来这里作甚?”
李玉立在他跟前,开口问道:“我只想问您,为何要饶我性命?”
镇国公抬眸瞥了他一眼,却是摆着手道:“你且走罢,今后再不要回来了。”
李玉却是满脸不屑道:“不可不信您是看在咱们父子情分上才会饶我不死,哈哈,您是因着愧对我娘才放过我罢。”
镇国公听了这话,他缓缓坐起,长叹一声,直直的看向李玉,郑重道道:“咱们根本就不是亲生父子,又何谈父子情分?你娘也从未委身于我,更谈不上我愧对她。”
他看着李玉震惊的样子,猛烈的咳了几声,继续道:“我今日之所以放你一马,是念在当年你外公替我挡刀惨死的情分上。”
李玉听了这话,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镇国公,低吼着质问道:“您说什么?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镇国公闭眼长叹道:“世上最难偿还的便是人情债了,当年你外公因救我而亡,这么些年我为了偿还这份人情,闹得夫妻反目,悔恨半生,也算是对得住你外公了。”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李玉震惊的嘶吼着道。
因为情绪激动,镇国公又猛烈的咳了一气,待平复下来后,他缓缓的向李玉讲述道:
“当年你外祖父是我手下的一名副官,一次战役中,他为了救我惨死敌人刀下。你外公发妻早亡,只有个孤女,他因我而死,我自然要将他留下的这孤女照料起来,那时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我不能脱身,你外祖老家距离我们作战的地方不远,我便命几个当地的士卒帮着你娘先将你祖父遗体运回家乡安葬。m.χIùmЬ.CǒM
谁知这几人在护送你外祖遗体回乡的途中遇到了土匪,那些土匪人多势众,打死了那些兵卒,还将你娘掠到了匪巢。待我得知消息带着人去将你娘救出时,他已经被匪徒糟蹋,并怀了身孕。
你娘那时候不过十五六岁,还未许配人家,她便执意要打下腹中孩儿,但医者却说她体质特殊,若是强行落胎,弄不好就得一尸两命,你娘无奈,只好听天由命的任凭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后来便生下了你。
你娘未婚产子,自然嫁不了人,为了还你娘自由身,我便提议将你收为义子,带回府中抚养。谁知你娘却是喜欢上了我,三番两次的提出要与我做妾,我那时已经尚主,且与福熹感情恩爱,我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你娘却是执拗得厉害,任我如何劝说也不嫁人,后来,外面便风言风语的传着你娘是我的外室,你是我儿子,我百口莫辩,却不想这事被福熹知晓,她不听我的解释,认定是我背叛了她。
她找到了你娘,一怒之下,便一剑杀死了她。”
与李玉说完这一段陈年旧事,镇国公已是泪流满面。
他苍老的大手抹了一把泪,喃喃道;“我赶到时,你娘已经断了气,我那时也是年轻气盛,便是一怒之下打了福熹一巴掌,后来的事你也知晓,这么些年她都没能原谅我。”
镇国公哽咽着道:“我们这个家,也就此散了。”
这么些年,李玉一直憎恨镇国公这个做父亲的不能庇护住自己的母亲,憎恨长公主逼死了他娘,却不知自己的母亲才是真正的破坏者。
他踉跄着瘫坐在地上,回身抱住老泪纵横的周嬷嬷问道:“嬷嬷,这是真的吗?”
周嬷嬷是她娘身边的人,自然是知晓内情的,怪不得这么些年,他每每怨怼镇国公和长公主,周嬷嬷都要替他们说话。
“嬷嬷,你说话呀,这是真的吗?”李玉抱着周嬷嬷,嘶吼着重复质问道。
周嬷嬷俯身扶起李玉,抹着泪道:“孩子,国公爷说得是实情。”
镇国公看向李玉,叹着气道:“这些恩恩怨怨的总归都是我们上辈子的事了,你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我也算对得住你那为我死去的外祖父了,我今日将这些事情告知你,你今后也莫要再因记恨而泯灭了心性了,且离了镇国公府,好好的去外阜过你自己的人生去罢。”
李玉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怨恨了二十来年的沧桑老人,他心中百感交集,对着他哽咽着道:“当年的事,您也有不知情的,为了报答您的养育之恩,弥补您和长公主因我娘之故而产生的裂痕,我今日也把我娘的真正死因告诉您罢。”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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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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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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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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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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