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李陵吩咐道。
他语气冰冷,夹杂着强忍的怒气。
三人面面相觑,瞥着李陵的脸色却迟疑着。
静姝见李陵这般样子,便猜到她们刚才的话都被他听去了,她心中有一些慌乱,但马上镇定了下来。
也罢,索性今日都说开了,两人也都轻松了,今后他惦记着他的皇表妹,她当好她的高门主母。
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你们先下去吧。”静姝平静的对几个小丫鬟道。
紫云尤不放心的瞥着静姝,悻悻的带着两个小丫头出去了。
待三人出去后,李陵用脚“嘭”的踢上房门,径直走到静姝跟前。m.χIùmЬ.CǒM
静姝也从榻上站了起来,倒不是她多怕他,只是以李陵这样骄傲的性子现下知道了自己对他的敷衍,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不想在气势上便矮他一截。
静姝立在她跟前,小小的女子身上却携一股子倔强劲儿。
李陵盯着她好一会,咬牙切齿的说道:“原来你心中最在意的竟是这高门主母之位。”
听他这样说,静姝心里突然一酸。
她也曾真心的爱过他啊,将他视作自己的最重要,可他却是一次次的辜负她。
她还怎敢对他再付出真心!
她静姝侧过头去,忍着酸涩回道:“如今的我确实最看重这主母之位。”说着,她仰头盯着李陵一字一句道:“世子爷也有自己最看重的东西,不是吗?”
李陵死死的盯着静姝,听她亲口这样说,他双目渐渐猩红,额上的青筋也清晰的凸了起来,李陵的手在广袖下紧紧握成了拳,终是没再言语,愤怒的转身而去。
他三两步走到门口,复又转过身来,他冷漠的盯着静姝道:“既然你不喜我,那么以后也不必如此费心敷衍了,我离你远些就是。”
他淡淡的看着她,带着一丝不屑的口气:“你放心,这世子夫人之位永远都是你的,你就好好的当这高门主母罢。”
说罢,他便“啪”的推开房门,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苍茫的黑夜仿佛没有尽头,夹杂着冬日的风雪簌簌的扑在李陵身上,他一路策马狂奔,身上一阵比一阵冷。
此刻,他的脑子里突然又冒出当年母亲毅然决然的离开镇国公府时,年仅八岁的他领着弟弟,抱着幼妹,立在大门口目送母亲銮车远去的情景。
弟弟妹妹见母亲走了,哭得撕心裂肺,他虽然没哭,但心里却是出奇的难受。
那时的他第一次感到,被人抛弃是那样难过的滋味。
胯下良驹一路驰骋着带他来到了军营,李陵翻身下马,许是今夜风急雪大,他的脸上冰凉一片,他顺手抹了一把脸,牵着马落寞的朝着大营而去。
紫云见李陵负气而去,悄悄的推门进来,静姝已经躺下了。
见是紫云,静姝支起身子,对着她道:“现下天冷了,你明日吩咐各院子里的上夜婆子,晚上一定要打好精神。”
紫云嘴上怪道:“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想着这些?”说着,她走到床榻前,面带忧色的看着静姝说道:“奴婢听凌霄说姑爷骑马走了。”
静姝沉默了半响,回道:“他应该是去营里了。”
“小姐,这回姑爷可是气得不轻。”
静姝淡淡道:“气就气罢,反正他说了,这世子夫人的位置永远是我的。”
静姝相信他是言出必行之人。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在说这样的气话,奴婢不信您嫁给姑爷是看中这高门主母的位置,您扪心自问,难道您真的不在意姑爷吗?”
“我困了,要睡!”说着,静姝又钻进了被窝。
“小姐!”
“你去吧,明日莫要忘了叮嘱好下面上夜的事。”说罢,静姝便闭上了眼睛。
待紫云无奈的退下后,静姝又慢慢的睁开了眼,许是冬日夜寒,虽烧着地龙她仍旧觉得身上凉丝丝的,她裹了裹被子,将头半缩进被窝里,却还是觉得有些冷。
许是跟他夜夜同榻习惯了,骤然自己睡,便是有些睡不踏实。
慢慢的就好了,她得让自己慢慢习惯独眠。
李陵临走时说得很清楚:他今后要远着她了。
他笃信他亦是说到做到。
静姝的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翻来覆去的,这一晚也没睡踏实。
因为夜里没睡好,第二日去前院理事时静姝便有些精神不济,她将紧要的时候处理好后,便回了清风苑,打算小憩一会养养精神,许是太累太困了,这一躺下便是睡到了乌金西陲。
紫云进来一面服侍她起身洗漱,一面絮絮道:“这都晚饭时辰了,姑爷还没回来,小姐,不然您派个人去营里给姑爷传个话?”
静姝冷笑:“我给他传什么话?求着他回来?”
说着,静姝自顾坐到妆台前,一面补着粉,一面道:“他若不想归,纵是我日日去求,也是求不来的。”
紫云还要再劝,静姝打断道:“罢了,你莫再劝我了,我们俩的事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解开的,这样也好,他忙他的,我忙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用罢晚饭,静姝照例要理这一日的帐,紫云见夜深渐沉世子爷还未归来,心里便不踏实起来。
两人成婚来也闹过别扭,可姑爷可从没这样生气过,想起那日姑爷听到她们谈话时那瘆人的脸色,紫云仍觉得心有余悸。
这也不怨姑爷,自家小姐说的那些话确实伤人。世子爷是多么骄傲要面子的人,怎么能受得了。
紫云思量了一番,捧着一盏参茶放在静姝跟前,又伸手挑了挑灯芯子,转转悠悠的围着静姝忙碌。
静姝掀眸看着他道:“有事?”
紫云讪笑着回道:“奴婢清早已经吩咐了下面上夜的晚上要打起精神,我一会出去逛一圈,看看还有没有偷懒或是喝酒打牌的。”
静姝点点头,继续埋头理账,紫云瞥着她试着开口道:“小姐这两日天冷了,也不知姑爷在军营里有没有厚被子。”
静姝头也不抬的回道:“他这么大的人,还能委屈着吗,你莫要替他操这个心了,晚上查好夜才要紧。”
紫云悻悻的退了出去,唤来丹朱碧缕,道:“你们去耳房的被阁子里找出一套厚实的新被衾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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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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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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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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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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