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听到动静从外间进来,倒了一碗凉茶端给静姝,静姝接过一口气饮尽,这才觉得舒畅了些。
她正要接着睡去,紫云担忧道:“小姐,姑爷应酬回来了,又歇在书房里了。”
“嗯,我知道了,现下几更了?”
“已经四更了。”
静姝吩咐道:“我明日要去赴兰陵郡主的花会,你明早帮我选几样礼物给兰陵。”
紫云劝道:“小姐,姑爷今晚又没回,是不是真的生您气了。依奴婢看,您明日还是推了兰陵郡主的花会,随姑爷去周将军府吧。”xǐυmь.℃òm
静姝讪笑:“我与大嫂早约好了同去,为何要推掉?此事我不会更改,你莫再多劝我,时辰不早了,快下去睡吧。”
紫云只好讪讪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静姝收拾妥当便带着紫云出了门,来到二门时徐婉宁已经到了。
二人坐一辆马车,紫云和徐婉宁的婢女四儿同坐一辆。车夫驾车出了大门口正好见李陵归来,徐婉宁叫停了车夫。
昨晚李陵睡在了书房,今早也没过来用早饭,听丫头们说他清早便去营中了。
静姝拉开车帘子问李陵:“世子爷怎的又回了?”
“回来换件衣服,下半晌要去周将军府。”李陵立在车旁,面无表情道。
静姝点点头,李陵也未再多言。
“走吧。”静姝朝着车夫道。
马车便轱轱而行,出了府门。
“我怎么看着老二有点不对劲呢?”徐婉宁问道。
她瞥着静姝的脸色,试探着道:“你们吵架了?”
静姝笑笑:“没有,你还不知他嘛,总是沉着脸。”
“老二平日里确实不拘言笑,但我刚才见他看你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静姝不想在此事上多言,便岔开了话题。二人一路说说笑笑行了一个时辰才到了兰陵设宴的郊外别苑。
这别苑名唤临水居,因正临长安城镜湖而得名。苑子虽不大,但巧在亭台轩榭设计精美,又临着水,是夏日设宴的好地方。
兰陵见了徐婉宁和静姝热情道:“我还以为你这世子夫人刚进门不能来赏脸呢。”
徐婉宁打趣道:“若是换了别人自然不会出门,但你兰陵设宴,咱们怎么都得来不是。”
静姝命紫云奉上准备好的礼物,笑着道:“一点子心意不成敬意。”
兰陵命婢女收下,回道:“沈夫人客气了。”
三人寒暄着进了宴客厅。已经来了好些贵女,众人三三两两的聚着品茶聊天,见兰陵带着镇国公府两位夫人进来,有与镇国公府交情笃厚的便上前与静姝和徐婉宁寒暄。
静姝正与众人闲话,一装扮精致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她上下打量着静姝,讪笑着说道:“这不是沈家大小姐吗?这身打扮真是好生气派,晃得我险些认不出来了。”
静姝转头一看,来人是工部侍郎家的三小姐周晴。
她特意将“沈家大小姐”咬得贼清,无非是当着众贵女的面暗示她出身平平。
静姝父亲在御史台任从四品主簿,自然比不上正三品的工部侍郎。但她如今是镇国公府世子夫人,这满屋子贵女,又有几个身份能及她呢?
就是贵为郡主的兰陵不也是有意结交她嘛,不然为何要托徐婉宁特意邀请她来。
这个周晴,又算得什么?
若是上辈子有人嘲笑她出身低,配不上镇国公府,她肯定要自卑难过。
这辈子,不同了。
“三小姐真是慧眼识珠,我这身苏绣料子是祖母赏的。”说着,她看向一旁的兰陵,道:“老人家的一番心意,若不是今日赴兰陵的宴,我都不舍得拿出来穿呢。”
镇国公府老夫人可是京中贵妇中最赫赫有名的了,她出身大齐唯一的异性藩王慕容氏。
连当今圣上都要给三分颜面。
李老夫人大寿,可谓轰动整个长安城,寿宴上老夫人对这个刚进门的儿媳青眼有加的事,贵妇圈早传开了。
刚进门便得这样的靠山,又有谁敢小觑她呢?
兰陵听了静姝的话,连忙替她打圆场道:“我说看这苏绣怎么跟咱们平日里在铺子里买的绣工精细呢,原来是老夫人赏的。老夫人母家在江南,这个想必是最正宗的苏绣了。”
徐婉宁笑着打趣道:“还是你识货,论起来咱们家老夫人也是你表姑奶奶呢,你若喜欢这料子,还不趁着现下,求着咱们家二夫人在老夫人跟前替你美言两句,求着老人家赏你两匹做衣裳穿。”
兰陵回道:“你若早提醒我,我早就求着你去帮我讨了。”
徐婉宁道:“你求我可没用。”
兰陵掩面一笑:“怎么?老夫人有了新孙媳就不疼你这个长孙媳了?”
徐婉宁徜徉嗔道“可不是嘛?谁让我长得没人家俊呢?”说着,她拉过静姝:“你们瞧瞧我这弟妹,生得是不是比那九天玄女还俊。”
众人见静姝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周晴,又听徐婉宁话里话外都是静姝在府里得老夫人青眼的意思,心里不禁暗想:这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看着不声不响,倒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嘴上便都跟着应和道:“沈夫人闺中便是芳名远扬,现下成了世子夫人可不是更添贵气了嘛。”
周晴见众人顺着徐婉宁恭维静姝,心里酸不溜秋的,好不是滋味。她当众与静姝过不去是有原因的。
周晴自恃宠美貌,家世又好,最是心高气傲,原也打着李陵的主意。
父母知道她心思后,便也痴心妄想着凭借女儿的美貌能攀上镇国公府的高枝儿。周夫人曾托人去老夫人那里探听过口风,老夫人倒是没有当面回绝。只是过了两天,所托之人回话说是老夫人问了孙子意见。
是李陵拒绝了!
周晴伤心,她原还以为是李陵看不上她家世:她也听说他或许要尚公主的。
若是她真的尚主,她也服气了,可他后来却娶了家世还远不如她的沈静姝。
周晴闷在闺房哭了好几日。
她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周家妹妹,你说咱们家二夫人俊不俊?”周晴当众让静姝难堪,徐婉宁明显不想放过她。
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聚在周晴身上,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自诩美貌,但在静姝跟前,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相形见绌。
当初她也深信是李陵因为静姝失节才无奈迎娶,她为此还暗暗悔恨过:若知如此便能嫁给李陵,那她早下手为强就好了。
现下她盯着光彩灼灼的静姝,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当初李陵真的是因为责任才无奈娶她?
来者即是客。兰陵心里虽怨周晴不知好歹,但即是她设宴,便要照顾好宾客。她岔开话题道:“说起苏绣,我今天真给大家准备个好看头。”
她顿了顿,接着道:“我前阵子让人在南边带了几个舞姬回来,今个给大家舞一曲助助兴。”
众人说好。
兰陵对着侍者一使眼色,片刻间十余个妙龄舞娘入内,一时间厅内莺歌燕舞,水袖纷飞。
天气虽热,但因临水,厅内又镇着冰鉴子也算舒爽,贵女们饮酒吃席,三两闲话,过得舒服又畅快。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众人正要散去,突然几声雷声响过,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
众人在檐下观雨,盼着雨停好回城。
远远的,一小丫头撑着伞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兰陵微微一礼,恭敬道:“禀郡主,镇国公府世子爷在外面呢,说是来接沈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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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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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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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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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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