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汝何意哉?”见孟获竟真诚地以汉话求情认罪,刘纬的态度也忽然郑重起来,怒气消了一半。
“孟获悔过,愿以死谢罪,盖请王上,勿罪及无辜也!”孟获双膝跪地,非常动容,诚恳地一边认错,一边请罪道。
孟获此举,让阿幼朵姐弟二人也十分困惑,他们带着惊讶的眼神,看向孟获,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阿妹,我敬佩你的胆识,真是没给我族丢脸!相比之下,我孟获一个男人,竟不比小阿妹你如此勇胆,实乃愧疚之至!今孟获愿慷慨赴死,以赎此番起兵,致使生灵涂炭的罪过……”孟获忽然转过头来,用一个很男性的目光,看向阿幼朵,道出一番慷慨之言!
阿幼朵听孟获这么说,又看见了他的那种眼神,突然有些羞涩之感,还低下了头。其实,阿幼朵到今天,与孟获已经见过三次面了,而且是一次比一次情况更复杂!上一次,孟获在盐井与阿幼朵相见时,就已经对她颇有好感,今天,孟获即便临死,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而阿幼朵呢?自从她不再那么爱慕刘纬之后,心里也是空空的,上一次盐井遇见孟获时,还没有什么感觉,可今天,她竟被孟获的豪迈之气所感染,心底突然萌发出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感觉来!
“这是我部传世之宝,今赠与阿妹,孟获死而无憾!”孟获说着,还从怀中掏出了他们部族象征领袖地位的一块虎头玉牌来,递给了阿幼朵!
这块虎头玉牌,的确如孟获所说,是纳西部族首领一代代传下来的宝物,碧绿通透,乃上等美玉雕琢而成,虎头栩栩如生,雕工精细,鬼斧神工!他原本想把玉牌传给孟优的,可现如今他临死之际,倒是想以此物,赠与阿幼朵了!wWW.ΧìǔΜЬ.CǒΜ
传于孟优,代表着纳西部首领的传承,可赠与阿幼朵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在南蛮部族中,这代表着定情信物!
阿幼朵,愣住了,孟获临死之际,此举实在令人费解,他明显是在表示对阿幼朵的爱慕之意,可又是在将死之时,阿幼朵即便接受了,又有何意义?
这是诀别!孟获明显是在料理后事,这个胸怀大志的汉子,现在已经绝望了,什么部族领袖,权力交接都不顾了,最大的遗愿,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蛮族人就是蛮族人,在汉人眼里,这一切似乎都不可思议,可在阿幼朵眼中,这却是千金难换的情义!她不禁非常动容,眼圈又开始红了起来,眼泪直打转。犹豫了一下,阿幼朵竟然还真的接过了玉牌!
此情此景,就连坐在正位上的刘纬,都有些动容了!他其实能理解孟获与阿幼朵之间的这种感受,自己在荆州,与月荷姑娘相见之时,不也是一见钟情的感觉么!可是,现如今,该如何是好呢,怎么处置眼前的这几个人?
其实,刘纬是不会杀孟获的,更不会杀带来洞主,他刚才不过是惺惺作态,最终还是想放了他们。不过放归放,在此之前,必须让他们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负隅顽抗绝对没有好结果!刘纬其实是想模仿诸葛亮收服南中的办法,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尤其对孟获,他还真想也来个七擒七纵,彻底驯服这个桀骜不驯的蛮人勇士!
刘纬刚才发火,气的是阿幼朵身为校尉,在军中服役却违犯军法!一直以来,刘纬治军甚严,也正因为如此,才打造了一支坚决服从命令听指挥,并且令行禁止的精锐之师。如今,阿幼朵竟擅离职守,偷偷跑来了朱提,这个罪过太大,岂能饶恕!
也就是说,刘纬可以放过孟获和带来洞主,因为他们虽然反叛,却也算不上是罪大恶极,而是刘纬极力想要争取的对象,更何况,此二人不担任任何官职,与刘纬也没有直接隶属关系,更是没有处理他们的依据和必要,但阿幼朵就不行了,她触犯的是军法!
刘纬气就气在这里,治阿幼朵的罪,他哪里舍得?对刘纬来说,阿幼朵就等于是自己的亲姐妹一般!可阿幼朵违抗的是军法,不治罪,众目睽睽之下,又何以服众?
刘纬犹豫了半天,沉默许久,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才终于开口了。
“孟君、带来!尔等既已知罪,盖不加罪!可恕汝等性命,归后亦应系汉蛮之好,勿再生反心!复叛,定斩不饶!”刘纬口气严厉,又有些语重心长地对二人说道。
刘纬这个忽然的表态,让孟获和带来眼睛一亮,命保住了啊!阿幼朵更是欢喜,带来是她的亲弟弟,怎么能不由衷感到高兴,而且孟获……闻听他也能活下来了,阿幼朵心里其实也很欣慰!
阿幼朵此人,就是如此单纯,她现在那空空如也的心里,已经被孟获所占据,两个人一见,不,应该说是三见钟情了!
“阿幼朵,尔可知罪!”谁料,三人还没高兴太久,却风云突变,刘纬一脸严肃,竟冷冷地开始追究起阿幼朵的过失了!
“阿妹何罪之有!”孟获一听刘纬这么说,似乎忘却了刚刚才保住了性命的现状,竟毫无畏惧地直接站了起来,替阿幼朵打起抱不平!
“阿幼朵乃江阳护卫营校尉,身负重任,乃擅离职守,违犯军法,应严惩不贷!”刘纬毫不留情地直接呛了回去,似乎还真的要杀阿幼朵,他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就连吴懿等部将都从来没看见过刘纬有如此吓人的时候!
“王上!求念其多年左右,侍奉周全,且于军中勠力勤勉之功,恕其罪愆哉!”陈式此时,突然跪了下来,拱手言辞恳切,替阿幼朵向刘纬求情道!
众人中,若论私人情谊,陈式与阿幼朵肯定是最深厚的,因为当初刘纬被贬出成都,赴任江阳,一开始就是他们二人陪伴着刘纬。在平时的交往中,阿幼朵虽然时常欺负一下陈式,可陈式也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姐姐一样看待,这份情谊,可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
因此,眼见刘纬要杀阿幼朵,陈式便连忙跪了下来,为她求情!
“请王上开恩啊!”带来洞主,一见姐姐有难,也赶紧磕头求情,刚才是姐姐护着弟弟,现在是弟弟为姐姐求情,这剧情反转可真是够快的!
其实在众人眼中,刘纬也是个很复杂的存在,他既有仁心,悯民爱兵,有时候又冷酷无情,连最亲近的人都要治罪;他很多时候杀伐决断,也是让手下的部将们无法理解,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就比如现在,大家不能理解,孟获这样的罪魁祸首都能饶恕,怎么却非要治阿幼朵的罪呢!在这个讲究人情的时代,也许没有人能理解刘纬的苦心!
“王上,臣下以为,阿幼朵触军律,有罪无疑,然念其往昔之功,盖可免一死哉!”邓芝此时在场,他一直没有说话,观察着公厅内发生的一切,直到现在才拱手向刘纬建言道。
“死罪可免,然活罪难恕!除其名,依军法,笞八十,以儆效尤!”刘纬终于还是让步了,阿幼朵的命保住了!可是……这个活罪也太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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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感谢:leeshyly、五溪飞天弩、游来依旧、查无此人72980、用户2406504764897几位朋友的友情支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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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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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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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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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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