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怎么惯孩子,男孩子大部分都会扔到部队里去滚一圈。
至于之后怎么走,看他们个人意愿。
当然,想当二世祖大概是没可能的,个个都优秀,有懒的,但不多。
魏青禾也算是其中一个懒的了。
魏青然优秀,从小到大拿奖拿到手软。
施朗到现在还记得第一回见他的时候,他一板一眼坐在自家老太太旁边的样子。
比陈言白更陈言白。
偏偏他性情也温和,就是有点轴。
原本他规规矩矩的准备按着魏老爷子的安排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刺激,跑去当了警察。
魏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孩子走的是正道,不差就行。
没想到他当了警察还不满足,第三年就申请去了缉毒队。
“你别想太多了。”
更多的,施朗也安慰不了。
魏青然要是没死,现在应该37了。
魏青禾嗤了一声,转头走了。
一直到他背影消失在停车场,施朗才和陈言白往那边去。
“你们过去小心,这事有一次就算了,别什么话都信。”
施朗算是白嘱咐。
陈言白身份比他们敏感,早就把谨慎当做本能。
除了温情。
“你放心,我有分寸。”
行,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是一见钟情,还特意打电话过去想和人家说说话。
有分寸什么不管非法闯入人家里。
有分寸你特么还喜欢温情。
施朗真是懒得吐槽。
“有分寸就好,我的本事就那么点,别指望我能帮你们做什么,没那个能耐。”
陈言白笑了笑,“你帮了温情就是帮了我。”
三个人聚了又好像没有聚。
温情七天的竞赛终于走到最后一步。
陈言白正开着车,后面坐着魏青禾。
魏青禾就这么听着他们俩腻歪。
“我今天就能得到最终结果。”
陈言白手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
“嗯,不要太有压力,我这两天要去你那边,等你回来带你去看个好一点房子。”
以前没有确定关系,陈言白没有开这个口。
可现在他总想为她做点什么。
温情没有拒绝,说了声好。
“陈先生要是去了那边,我带林悄悄见见你。”
这算是小姑娘的心意。
林悄悄是这个世上唯一对她不计回报好的人。
总归是要跟她说一说叫她放心的。
陈言白脸上的笑意更甚“好,到时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安排。”
魏青禾坐在后面,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不时把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摁着。
“魏先生在车上吗?”
魏青禾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是我。”
温情一边看资料一边跟他说着。
“魏先生如果不常来w市,要是来玩的话,可以去叁遂俱乐部看看,那里的射击和攀岩都不错。”
陈言白听着没做声。
魏青禾嗯了一声。
“我比赛要开始了,你们路上小心,陈先生,今天也很想你。”
魏青禾啧了一声。
心里的不痛快也暂时挤到了一边。
陈言白说了声好,我也想你。
好像半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
魏青禾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起一身。
陈言白以前跟个老干部一样,厅里厅气的,和陈少华站在一起,谁知道他只是个作陪的呢。
现在也学着小姑娘腻腻歪歪的。
“往**去。”
魏青禾不想去考虑这中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想快些把人带回去,免得家里的老爷子撑不住。
两个人来到地方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等了。
看见陈言白在一起,也过来打了声招呼,才把人带过去。
“情况特殊,按上面的意思,这次只带了些遗物回来。”
魏青禾的脸色一下就冷了。
见他脸色这样难看对方连忙开口解释。
“魏青然同志是牺牲的,虽然现在还在交涉,但回来是这个月的事。”
陈言白嗯了一声,“带我们过去吧。”
一行人就直接朝存放的地方去。
东西不多。
可是魏青禾看着烂了的衣服和上面星星点点的黑色印记的时候,还是沉默了。
陈言白看了他们一眼,“我和你们把程序走了吧。”
等人走了,魏青禾才伸手去摸了摸那身已经烂掉的警服。
除了这件警服之外,还有一张纸。
因为被血迹湿透了,又被湿土和雨水盖着,只能看得出来是一张纸,内容已经看不出来了。
魏青禾看着纸上面有些模糊的鲜红的小学两个字,眼前模糊一片。
他喘着气,试图把眼泪逼回去,可是喘一口心口就疼一下。
咬着牙,几乎颤着身子才没有把屋子里的东西砸个稀烂。
陈言白进来时,魏青禾已经冷静了,只是眼睛很红,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盯着上面一眼就看完了的东西。
二十七岁,是人生最好的时候。
魏青然长得好看,又温柔腼腆,如果有一个女朋友,大概也会像陈言白一样。
他应该穿着一身挺拔的警服回来掐掐脸,然后带着他去队里看那些警犬。
带着他去射击,教他怎么上膛,怎么瞄准靶子。
而不是在这里,就剩这么一件被刀捅烂了,被血湿透了,被苍蝇蚂蚁爬过的布料。
陈言白关上门,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背,没有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魏青禾才起身,把东西用牛皮纸袋装好,仔仔细细,生怕把这件仅存的衣服再弄烂了。
温情晚上接到陈言白的电话的时候,察觉到他的情绪,轻声询问着他们的事情。
陈言白对她没有隐瞒,能说的都说了。
温情只是听他说着。
说着那个叫魏青然耀眼又短暂的一生。
“其实我跟他很像。”
陈言白觉得像,是出于性格。
可他又知道,自己这种温和,与魏青然骨子里的温柔不同。
“他很善良,也很优秀。”
“很多女孩子给他送信,他把信一封一封的收好,一直放在一个匣子里,然后等毕业了,有署名的,他基本上都寄回去了,没署名的,就一直放在家里收好了。”
这是一个少年的修养和温柔。
他不会回应她们,但是会妥帖收好她们的心意。
等到这段时光过去,再将这份心意送回去。
温情静静听着。
其实陈言白跟他见过的面也不多。
但是见过就不会忘记。
陈言白说了很久,但是也没有那么多要说的。
他只是有些感慨。
“温情,你今天的成绩怎么样?”
陈言白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方才的抑郁散了些。
才想起来她打电话应该是要说成绩的事。
温情趴在床上撑着脸,头发温顺的垂下来。
“我被保送了,以第二名的成绩。”
温情看见他眼里的高兴,忍不住也跟着笑。
“陈先生,你高兴吗?”
陈言白想说高兴。
但是想到施朗的话,他又犹豫着。
温情却没有再说这些。
“陈先生,我好想见你啊。”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想见一见他。
大概是恋爱的时候,都是这样,总想无时无刻的见面。
陈言白还是当了胆小鬼。
“那我现在过来找你。”
陈言白说走就起身拿了衣服钥匙出了门。
温情的视频变成黑色,很快又亮起来。
“刚刚在等电梯。”
温情有点想缠着他闹一下,“陈先生,你领带歪了。”
陈言白看见她眼睛里的狡黠,伸出骨感分明的手将领带扯了扯,“没关系,等一下你帮我重新系。”
这样带着毫不掩饰的宠和情让温情狼狈的避开了视线。
“陈先生,你不一样了。”
第一次坐在车上的时候,眉眼清冷,后来坐在她床边语气更是冷淡的不得了。
陈言白边把手机放车上边开车。
“哪里不一样?”
他有心逗弄她,温情却红了脸。
于是两人都不再说话。
温情就只看得见他嘴角眼眸中的笑意。
“下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温情悄声打开门,一下楼几乎是冲到他面前,牢牢抱住他的精瘦的腰身。
陈言白还是第一次和她这样亲密。
手也不知该怎么放。
温情仰着头看他,“陈先生,刚才你和我说魏先生的事的时候,我好像离你又近了很多。”
陈言白拍了拍她的头。
“以后都跟你说。”
于是两人到了车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温情坐在车上拆礼物。
拆到一半,露出了试卷的封面。
陈言白想看她跳脚的样子,没想到温情却很实在。
她将卷子看来看去,“这一套送给悄悄刚刚好。”
陈言白失笑“你再看看,然后再说要不要给她,嗯?”
这一个嗯字像长了钩子,缠绵又勾人。
温情的脸又红了,只低着头翻卷子。
陈言白不知道怎么哄女生开心。
也不想学施朗那些哄骗的法子。
卷子上不是题目,是陈言白画的关于两个人的规划。
哪一年的几月份他们要去看海。
哪一年的假期他们要去看极光。
桩桩件件,都是温情和他提过的。
“这是陈先生以后的规划吗?”
陈言白纠正她,“是你和我的。”
温情指着卷子上一个城市,“你怎么知道我想去这里?”
陈言白看过去,“你跟我说过。”
那大概是他们哪一次聊城市特色的时候提到的。
“陈先生,你真好。”
陈言白看着她的眼睛,伸手将她掉的两颗豆子擦干净。
“我来得晚了些。”
所以叫你吃了那么多苦。
温情上前抱住他,“一点也不晚,刚刚好。”
陈言白拍了拍她的背,“还有呢,再拆拆看?”
温情又将卷子往后翻,除了陈言白写的关于他们之后生活的规划,里面还挖了一个洞,刚好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她伸手把盒子拿出来,里面是一枚戒指。
陈言白真老套。
温情这样想,可是还是自己把戒指戴了上去。
“陈先生,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陈言白看着她把戒指戴好,“不,不是求婚,是我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告诉她,他在认真的同她相处。
不是同情,不是怜悯,也不是暧昧。
喜欢她这件事,她不需要有任何怀疑。
温情将戒指收好,“我喜欢你送我的礼物。”
每一样,她都很喜欢。
“那你帮我重新打好领带,好不好?”
温情看着他微露的锁骨和松开的领带,到底是伸手了。
陈言白就这样低着头,看着她极认真的看着手中的领带。
突然将她的握住了。
然后将领带扯了下来。
于是锁骨便这样露出来,在黑色衬衣下若隐若现。
“温温,上去吧。”
陈言白没有留太久,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上去亮了灯才离开。
开车的时候,才看到副驾驶座位上的奖牌和证书。
他拿起来看了又看,才在后面看到她写的话。
“陈先生和温情的第一天,开始了。”
就连奖牌上,都被刻了两人的名字。
温情被林悄悄叫醒的时候,太阳已经从窗户那里照进来了。wWW.ΧìǔΜЬ.CǒΜ
她的床上大半都在阳光底下。
林悄悄扑在她的旁边。
“温温,你被保送了,你怎么都不兴奋啊。”
温情翻了个身,伸手揽住她的脖子。
“因为我最开心的事已经遇到过了。”
林悄悄啊了一声。
“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
温情认真的点头,“有啊,遇上悄悄和陈先生,就是我最开心的事。”
林悄悄被逗得脸红透了。
不一会儿,外面就是林爸爸和林妈妈的叫声。
“快把温温叫起来,我们今天去外面吃。”
温情被林悄悄拉起来选了半天的衣服。
看着镜子里的白色短裙,长发及腰的少女,林悄悄留下了不争气的口水。
“温温,你是大家的初恋。”
“也是我的。”
温情戳了戳她的脸。
“你的初恋不是我。”
林悄悄这下没否认。
等到他们来到客厅的时候,才看到陈言白也在。
林爸爸手脚有些不知道怎么放。
陈言白一身休闲的衣服,可是到底跟在陈少华身边久了,又是经常在京圈里走动的,坐在那里,即使温和,还是有些叫人不好开口。
看见了真正的陈先生,林悄悄凑上去,看了又看,不得不承认,陈先生比魏如许就是好些。
“你好,我是温情的朋友。”
温情走到他旁边,陈言白就直接跟林悄悄开口了。
他知道,温情很看重林悄悄。
林悄悄听着声音,不争气的脸红了。
“你好,我是温温的朋友,悄悄。”
陈言白极认真的说了句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就对林爸爸和林妈妈道“那我们出发吧。”
林爸爸没什么意见。
林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我不是温温的妈妈,但是温温好歹叫了我一声阿姨,冒昧问一句,您是温温的什么朋友?”
陈言白看向了温情。
没有掩饰,更没有说什么谎话。
“阿姨,我目前的确是温温的朋友,但是将来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温温的男朋友。”
林爸爸才喝进去的茶被呛进了气管。
林妈妈也是脑子嗡的一声,半天没有说话。
陈言白又道“我知道,温温现在没有成年,所以我们现在仅仅是朋友关系。”
“如果两位不放心的话,以后每次见面,我都可以来家里。”
林爸爸看了妻子一眼,在她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开口“我听说你还是……”
“以前确实跟着父亲一起接触了些政府的事,但是现在我只在实验室。”
温情知道这话有所保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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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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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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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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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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