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学校的任务,外面的辅导班和兴趣班并不少。
所以打完电话,温情就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才睡上几分钟,就听见刺耳的一声,紧接着身体猛的往前撞去。
好在温情反应快,用手撑住了。
“怎么了?”
司机惊魂未定的,把车开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才开口道“小姐,对面的车突然掉头,撞上了。”
温情揉着眉心,看了看手表,“你去看看。”
司机连忙说好。
下了车检查了车的情况,然后打电话给保险公司。
对方的车是一辆黑色的红旗。
温情看了一眼,垂下眼眸。
红旗变道,这倒是从没听过的。
司机大概也看出来了,只是站在原地等着对方派人过来商量。
不过几分钟,不少人在马路上围观了。
温情不想惹麻烦,打开了窗户“刘叔叔,问题不大的话就先走吧。”
司机听到温情的话,应了声好,对面的司机也愣了一下,很快就将名片递给他,转身上了车。
温情没有过多的好奇什么。
等着司机上车。
对方却把车开到了她旁边。
黑色的车窗被摇下来。
对方是一个老先生,只是看起来精神抖擞,没什么疲惫感,精气神很不错。
对方先是冲她笑了笑,然后把一张名片递了过来“不好意思,添麻烦了。”
送到面前,温情也不好拒绝,礼貌的笑了笑,就接下来了。
这时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与车内的一个一个年轻男子四目相对。
那清俊的眉眼让温情无端觉得熟悉,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冲对方点了点头,摇上了车窗示意司机开车。
等到开了十几分钟,温情才把名片拿出来看。
司机那张明显是对外社交的名片,后视镜中看到她有一张,就把名片放在一旁。
看清了名片上的字,温情惊讶之余还是放在一旁。
温家父母都是商人,各自有着自己的产业。
要是拿到了这张名片,恐怕明天她就要去登门拜访了。
所以私心里她不想拿出来。
“刘叔叔,今天的事就不用跟爸爸妈妈说了,你通过那张名片去联系处理就好。”
司机犯了难,“小姐,先生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温情沉吟不语,两分钟后才开口“就说今天撞了,对方留了名片,到时候让保险公司去联系处理。”
“其他的不用说了。”
司机到底是应了。
温情年纪小,但是事情处理的不少。
许多事情温家也会采取她的意见。
对这种政府机关单位,商人要接触,也要通过专门渠道去接触,这么私底下来往,商人忌讳,人家也忌讳。
“小姐,我九点钟过去接先生太太,您还需要我接吗?”
温情打开手机备忘录,“不用,我八点半就结束了,让陈嫂过来接我吧。”
司机应了。
到了目的地,很快就有人过来接她上去,“今天还是陈老师吗?”m.χIùmЬ.CǒM
接待的人点了点头“是的。”
夕阳从玻璃窗里钻进室内,折射到镜面上,将少女纤细苗条的线条看得清清楚楚。
连她睫毛上都盛了点点柔光。
柔软,纤细,修长。
曼妙轻盈。
——
“陈先生,已经联系人过去查看了。”
陈立人点点头,看向一边沉默不语的年轻男子,“你还在想刚才的事?”
陈言白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揉眉心,“我只是觉得不放心。”
陈立人对这种事早已经习惯了。
“你就是太谨慎,刚刚那一下,根本不用变道嘛。”
陈言白无奈,“爷爷,不要给国家添麻烦,您亲口说的。”
陈立人连连摆手,“我就是想去和几个老朋友下下棋,谁知道你们就这么把我接回去了。”
当然,不听劝坚决不要人保护是他的错。
陈言白没有再执着这件事,只是想着等下怎么写报告。
“就简单写写嘛,我们变道撞了人家,该走什么程序就走,赔钱道歉都行。”
一说到这个,陈言白便想起了刚才的少女。
他好像见过她。
可是陈言白的记忆一向很好,他确认自己的交际圈中并没有这个女孩。
而且看她身上的校服和车型,也不会是自己接触过的人。
但刚刚对视的那一刹那,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一见钟情……
陈言白脑中想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像极了登徒子。
陈立人见他这样反常,手中的文件一页没翻,再想想他刚才的样子,猜得八九不离十。
“我看那小姑娘不错,处事不错,我已经给人家留了名片。”
提到这个,陈言白才想起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爷爷,私人名片不好随意送出去。”
“您现在正在做的实验项目还在进行中,把自己名片给出去,不仅给自己找麻烦,也给别人找麻烦。”
陈立人年纪大,脾气也倔。
哼了一声,也生起气来,“麻烦麻烦,我们是做实验,是给国家做贡献的,我难道见不得人吗?”
“我几十岁的人了,在家里头有人守着跟着,外头有人跟着守着,你干脆把我送到监狱去好了。”
“还说什么身份,往上数三代,各个都是泥腿子出身,主席还下过地扛过枪呢,我看你们各个都是公鸡插毛想上天。”
陈言白听着他顽童一般的话,心知他是心情不好,半点没反驳。
陈立人年纪大了,虽然自己身体好,可是一些老朋友都走得差不多了。
今天他说是过来下棋,其实就是老战友不行了,请他过去见一面。
这一次之后,下次估计就是在葬礼上了。
陈立人轻易不出来,一出来就是这样一遭。
心里不好受也是有的。
陈言白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眶,将文件收好,握住了他青筋遍布苍老的手“爷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这些话。”
陈立人摆摆手,反手握住他的手“你也别怪爷爷气性大,只是这么些年,这些东西一直被老美他们捏在手里。
我呢,年纪大了,今天老贺也病得不成样子,我就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他这么多年,还没有办法把这些核心技术把握到国家手里。
许是话匣子打开了,陈立人向来慈祥和蔼的脸上布满了愁容,“我不怕死,我就我死之前,没能为国家再做些什么。
这么多年,国家一直都在勒紧裤腰带给我们足够的实验经费,盼来盼去……
可惜爷爷不中用……”
当初陆游一首示儿道尽生前憾事。
如今年过七十,方才体味其中心酸。
他不怕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苦他都吃过,只是怕,怕自己像老贺一样,死了都看不到这项技术被国家把握的这一天。
陈言白没有再开口。
陈立人又道“刚才那姑娘我看了,是个沉得住气的,我给她名片,也没真想干什么,她也未必会联系我们。”
陈言白倒是没有反驳这句话,刚才她开了窗往这边看了一眼,就打定主意直接走,收名片的时候也犹豫了好一会。
只是看她年纪和校服,年纪不大。
“我之前就听说那个学校是个不错的学校,我们院里好几个孩子都是从那毕业的,也许她将来进来也说不准。”
“而且刚才变道危险的很,我不方便,你也应该亲自联系一下,慰问一下。”
“言白,我们不能因为出门带了几个人就谈什么身份,是人就要死,是死就要埋。
你爸爸那个德行是改不了了,我也只当没有这个孩子,由着他往权利眼里钻吧,索性我也快死了,管不了这些。
你是个好孩子。”
这些话,陈立人对着儿子说了一百遍,到头来闹得父子情薄。
如今对着孙子,也只能这样劝勉两句。
陈言白都一一应了。
陈立人今天心情不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眯着眼睛睡着了。
陈言白只好将文件整理好,一边给相关单位发消息,一边把父亲那边对付过去。
一直到了目的地,陈言白才算解决完。
一到家里,就看到了板着脸的父亲坐在沙发那里等着他。
脸色很不好看。
陈立人一看他这个德行就生气。
将手里的拐杖用力的敲了敲地面,“我没叫你回来,你回来做什么?”
陈言白低着头喊了声父亲,陈少华不敢跟陈立人呛声,只好对着他发脾气。
“做事越来越不稳重。”
陈立人一把扯过陈言白,“我这个老子还没死,你犯不着在这里装什么老虎,言白好得很,比你强多了。”
陈少华只好把话忍了回去,没再开口。
陈立人把陈言白往沙发上一按,“陈少华,你不把言白当儿子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总有不爱孩子的父母,我也懒得管你。
可是你既然把言白送到我那里,我怎么管教他,你一个手指头都别伸。
我要出门,院里也没给我写条子不许我出门,你现在冲谁发脾气?”
陈少华没有回复他,拿了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
陈立人气得不轻“你给我站在那!”
陈言白知道,今天是一定要吵一架不可的。
父子见面,甚过仇人。
陈少华便站在那里,头也不肯回。
陈立人不委屈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我今天去医院看你贺叔叔,他没几天了。”
陈少华握了握拳,还是将身子转过来了。
陈立人没管他,继续开口“他也没几天了,我以前没想着以后的事,但你既然是我的儿子,该说的话,我还是会跟你说。
当初我希望你从军,你不肯,坚持从政,你脑子聪明,不比我这个倔驴。
可是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你当初自己谈了一个女朋友,也是你自己带着她来这个家走到我面前说你要结婚。
我不指望你做什么大事,也没想着陈家做出多大的成绩,上对得起国家,下对得起人民,百年之后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走。
可是你偏偏鬼迷了心窍废了这个婚事,搞所谓的联姻,把人家姑娘硬生生气死了,少华,这不是人干的事。”
陈少华没什么表情,他知道自己跟父亲说不通。
人各有志,这事他没什么好说的。
“不管您信不信,我当初和她分开,她是同意的。”
陈立人拍了拍桌子,目光如炬“我怎么不信!人家亲自到我面前说的,可你也不想想,她为什么答应!还不是你那个好太太去刺激她。”
陈少华没再开口。
经年已过,多说无益。
“既然你们生了言白,就当我这个做父亲的不是,替你顶了这桩冤孽,死了我自然去给人家姑娘磕头道歉。
可你拿他当什么?十几岁被你们安排乱七八糟的兴趣班酒会,大学就带他出去交际,现在又把他明晃晃的带在身边。
少华,登高必跌重,你这是害了孩子。”
“今天的事,是我做主,但是以后,言白就跟我留在院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安排。”
陈少华知道劝不动父亲,将目光看向了陈言白,“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陈言白一直没说话,现在被他问起来,许久没说话。
陈少华大概是明白的,点了点头就要走。
陈言白还是开口喊住了他“父亲,您上次给我过生日是什么时候,您还记得吗?”
陈少华皱着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陈立人叹了口气。
陈言白看着他一直以来敬大于亲的父亲“七岁,上次您给我过生日,是七岁的时候。”
自那次以后,他的生日就转到了酒桌上。
满屋子的客人,满桌的菜,漂亮的蛋糕,谈论的是时局,是政策,是发展反向,只有他自己在给自己唱生日歌。
父亲已经沉沦在政治圈里了。
陈言白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他爱权利,胜过爱自己。
矛盾一直在,只是今天以这样的小事点燃了。
陈言白有一种诡异的轻松感。
他不用再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优秀的合格的拿得出手的儿子。
可是陈少华离开了,陈言白又觉得喘不过气。
陈立人知道他不好过。
总是这样,只要没达到陈少华的预期,达不到他的要求,不分青红皂白,就会这么来一遭,训斥一番。
父子两处得跟上下级一样。
陈立人眼看着陈言白一点一点变成他父亲的模样无能为力。
别人都说陈言白沉熟稳重,样样优异。
陈立人却是知道他读书时压力多大,在亲爹的面前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跟下属一样。
每天回了家还要他去看各种各样的政治文件。
“言白,你是个好孩子,你的人生长得很,今天我看那个女孩子,就像看到了你小时候一样。”
一样的规规矩矩,一样的早熟。
外头都说他们这样的人家多好多好。
其实夫妻关系如同合作方,父子关系如同上下级,见秘书的时间都比见爹妈时间长。
“爷爷,谢谢您。”
陈言白跟着做这个项目,选择这个专业,是他这么多年唯一能自己做主的事。
他也是真心喜欢。
相比于跟在父亲身旁听那些时局听那些政策,比起将来像父亲一样埋头于文件,穿梭在会议中,他更喜欢在实验室里做实验。
莫名的,他就想到了今天那个女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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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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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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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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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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