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中了七日骨醉。
昏沉之间,便听到了叶灵疯癫了一般的笑声。
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睡着的是叶清玄。
她稍稍起身,便惊醒了一旁的人。
“师妹,你醒了。”
叶清玄依旧穿着那身喜服,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须,眼睛通红。
比起昨日的俊俏风流,今日看起来狼狈的多。
温情浑身痛的厉害,略略动动手指,就好似用尽了力气。
叶清玄不敢见她这样痛苦,不敢再碰她。
他熬了一夜,叶灵都不曾松口。
“你怎么这么傻?”
温情主动靠在他怀里,勉力将痛苦的喘息声吞下去,“大师兄很好,我知道。”
叶清玄想了很久,叶灵没有机会这样精准的把药下给他一个人。
“所以,是那杯合卺酒对不对?”
温情闭着眼没有说话。
叶清玄用下巴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额头,“我以为你不愿意,不愿意同我饮这杯酒。”
所以当时看着空空如也的酒具,他选择视而不见,没有勉强她。
温情摇头,“没有不愿意,药不止在酒里。”
叶灵怎么会将东西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在叶家,就将药给她喂了一份。
只要她承诺并哄着叶清玄把药喝了,自然会送上解药。
那合卺酒里也被下了药,叶灵以为她不知道。
“大师兄,我要死了,对不对?”
叶清玄安慰她,却连用力抱紧她都做不到。
“我已经找人在配解药了,你放心,有大师兄在,你不会死的。”
温情没有说话,她身上密密匝匝的疼,好似被无数根针一下一下用力的扎着。
这种痛叫她喊不出声。
“大师兄,我想睡觉。”
叶清玄擦着她身上的汗,轻轻将她扶着躺下。
“好,等你醒了,解药就来了。”
“只要林安来见我,我就告诉你她的解药在哪。”
叶清玄看着她,几近哀求,“我求你,求你告诉我,你如果一定要我的性命,你把解药给我,我让你亲手杀了我。”
叶灵看着这个素日雅致端庄的大师兄如今竟也会在自己面前低声下气恳求,说不出是快慰多一些,还是厌恶多一些。
“我偏不,你们都爱她,我偏要她死,你以为她是为什么要嫁给你?”
叶灵又咯咯笑了几声,笑得花枝烂颤,抖落了粘在身上的几根稻草。
“你以为她是心灰意冷才嫁给你吗?”
“不,她是想替她那个好师兄书房中的一件证据。”
“瞧瞧你,多么可怜,你的小师妹为了一个证物,就可以嫁给你,委身于你,同你日日在那荷花池畔耳鬓厮磨,小意温柔。”
叶清玄脑中嗡的一声,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叶灵心中舒坦了,咳嗽几声,“怎么样,还肯为你的小师妹去死吗?”
“愿意。”
叶灵的笑就僵在了脸上,“你疯了,她不爱你!你懂不懂?”
可是她不记得,温情一个人喝下了她准备的两份药。
小师妹的的确确从未言明喜欢自己。
可是她说过,她愿意嫁给他,愿意和她喝合卺酒。
“我替你找到林安,你把解药给我。”
叶灵点点头,笑意盈盈,好似从前那个刁蛮的人不是她。
也的确不是她。
她做戏许久,才找到了林安,怎么会是那个莽撞的师姐呢。
叶清玄定定的看着她,转身出去了。
就在叶灵坐在那里数蚂蚁的时候,熟悉的气息便传过来了。
她记得,林安喜欢熏香。
林安进来时,窗外的阳光的正好照进来,叶灵忍不住用脸去接住那一丝暖意。wWW.ΧìǔΜЬ.CǒΜ
“我来了,解药呢?”
叶灵仰头看向他,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和眼中的厌恶。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林安隔着几步远,看见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许茫然。
“你要解药?”
叶灵上前揪住他的衣摆,“谁告诉你有解药?她中的,是七日骨醉,我要她同我爹爹一块去死!”
林安猛然蹲下身子,捏住她的脖子,“谁许你这么做的!!”
叶灵喘不过气来,却丝毫不挣扎,脸上反而带着笑,“不…不…是你吗?”
林安松开手,扯过她的手腕,“解药给我!把解药给我!”
叶灵推开他,“你不是叫她嫁给大师兄吗?你猜猜我怎么跟她说的,我说,叶清玄那里有当初林家被杀真相的证物,你要她嫁过去,把东西换过来。”
“我不过是说了个谎,你们都像猪一样,眼巴巴的都信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的小师妹,自始至终都以为是你要她嫁给叶清玄的,这药也是你要她喝的,你不是说不喜欢她吗?你不是把她当做妹妹吗?你不是想让她嫁给别人吗?”
“林安,你瞧瞧,你的师妹到死,都活在你给她的痛苦中呢!”
“哦,还有她心心念念要找到的五师兄,不也是你三言两语的骗出去一箭穿心的吗?”
“今天是第几天?第三天了吧,她现在一定痛的不得了。”
林安抽出剑,想将她一剑杀了,可是直到将剑抵在她脖间,都无法下手。
叶灵握住他的剑,吃吃笑着,“师弟,你心里,可曾喜欢过我,将我当做你的妻子?”
林安看着她一字一句,“没有,从来没有。”
叶灵一寸一寸的将剑尖送到自己胸口中,目光却不曾从他脸上移开。
“所以你不肯亲近我,日日熏香,不肯叫她闻到我熏香的气味,对不对?”
林安见她胸前的血染透了衣襟,才回神一般将剑拔出。
叶灵捂着胸口,“师弟,你猜,她是爱你,还是他,或者是怨恨你一些,还是恨我一些?”
林安没说话,起身要离开,叶灵伸手扯住他的衣摆,用力的拽紧,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师弟,你恨不恨我?”
林安将衣服从她手中用力的抽出来,没有回答,快步转身离开了。
叶灵知道,他要去见温情。
她明明只是想要拿到剑谱而已,不过是失败了,成王败寇而已,为什么她会难过。
这几年,是她在演戏,还是她真的,想当他的妻子。
是虚情假意,还是,假戏真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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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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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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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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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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