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的关系已经不再单纯如初了,而是隔着刻入骨髓的仇怨。
更何况,她身上还背负着管理者交给她的任务,要是不小心在隋衍面前露馅,说不定会引得他狂性大发,大开杀戒。
好在隋衍一整天都没来学校,这让原昭初松了一口气。
学校保送名单已经出来了,温源赫然在列,但是此时他的人却待在医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原昭初的目光在温源的座位上顿住,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表情。
上一世温源因为她的原因,莫名其妙就失去了自己的肉身,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幽魂。
要是这辈子,温源再因为她出点什么事,那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下课后,原昭初急匆匆地直奔温源所在的医院,她要亲眼确认源没事才会放下心。
找到温源的病房没费多大的功夫,因为她在医院大厅,恰巧碰见了给温源打饭回来的温母。
对于差点掐死了人家的儿子这件事,原昭初感到十分羞愧难当,浓浓的负罪感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在温母面前根本抬不起头,像一个罪人一样缩着脖子,静候她的发落。wWW.ΧìǔΜЬ.CǒΜ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温母脸上不见任何暴怒的迹象,反而一副温柔如水的样子,“初初,阿姨知道你不是故意要伤害温源的,只是当时伤了脑袋,一时发昏而已。”
“阿姨?”原昭初又惊讶又感动地看着温母,眼里泛着晶亮剔透的泪珠,心里因为她的宽宏大量而更加难受。
温阿姨对她那么好,而她在对温源动手的时候,丝毫都没有考虑到她作为母亲的感受。
“初初,没必要这么内疚,温源不是没事吗,他要是知道你来看他,他肯定很高兴的。”
温母一边喜笑眉开地说着,一边将保温盒往原昭初手里塞,原昭初表情懵懂地接过,看见温母挤眉弄眼的样子,心里立即就明白了,原来温阿姨还没打消将她和温源凑成一对的念头。
原昭初只好赶鸭子上架,带着保温盒去找温源,不过在她转身瞬间,却又被温母叫住。
原昭初心中奇怪地回头,温母表情有点沉重,斟酌着说道:“初初,你待会见到温源不要太害怕,他估计和你一样,有了什么创伤后遗症,醒来以后就一直在发呆,脸色难看不止,意识还有点混乱。”
原昭初点了点头,脸色复杂。
温源会变成这样,和她脱不了关系,温阿姨不仅没有怪她,还让她这个差点成为凶手的人不要害怕被害者。
原昭初自嘲一笑,低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眼里迸发出冷意,就是这双手差点活生生掐死温源,让一个家庭陷入失去亲人的刻骨铭心的绝望中。
她脚步沉重地走到温源的病房,心中充满着自我厌弃的剧烈情绪,想着万一温源要以牙还牙,她绝不还手。
原昭初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鼓起胆子走进了病房,看到温源的神情后,她心一个咯噔,发现温源远的情况远不止温母说的那么简单。
温源没有躺在病床上,而是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前,目光深远幽暗地看向窗外,可是若仔细一看,会发现他的视线完全没有焦点,空洞得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原本冷白清冷变得僵硬晦暗,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可怕的情绪一般,原昭初仿佛看见他浑身像是笼罩着深沉恐怖的暗潮,似乎随时都能无情吞噬掉一个人的生命。
和温源同病房的大学生也怕极了温源这副诡异的样子,整个人正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温源,好似在观察温源什么时候会暴走,他好及时逃跑。
此时,温源眼皮动了动,仿若察觉到了身后有道目光,他目光霎时变得狠厉,微微侧身,看到是原昭初后,他脸上的冷冽如春雪般融化。
见他脸色恢复如常,原昭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负荆请罪的,“温源,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住院,你要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满脸激动的温源给打断了。
“原昭初,你终于来见我了。”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原昭初抱在了怀里。
原昭初被牢牢地禁锢在温源怀里,肋骨都要被他温热的胸膛给压裂了,呼吸困难地从他怀里钻出脑袋,好不容易才呼吸到新鲜空气,嘴唇上却贴了一个温凉的唇。
原昭初眼睛瞬间瞪大,脸色爆红地推开温源,怒斥道:“温源,你有病啊,一醒来就发疯。”
被推开的温源一脸愣怔,振振有词道:“我们都快结婚了,亲吻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结婚?
温源这一句在原昭初心中惊起惊涛骇浪,她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
“什么前世不前世,你不是刚答应我的求婚吗?”温源神情迷茫。
原昭初一拍脑门,好家伙,温源有了前世的记忆,这一世的却没了,她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们现在已经不算准夫妻关系了。
看着原昭初一脸崩溃的样子,温源以为是自己惹她不开心,所以抿着唇小声道:“要是你不喜欢我主动,你来也行。”
说罢,他将脸凑在原昭初面前,澄澈的双眼皆是羞人的期冀,脸上和耳朵也是熏红一片。
原昭初沉默了,她明白温源的意思,上一辈子她很喜欢主动去逗温源,老是动不动亲他,看他羞涩到不行的样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时,都过了这么久,本来就不怎么牢靠的感情早就散了。
原昭初心中怅惘地叹息了一声。
既然温源的记忆到结婚前就戛然而止,看来他大脑有意要逃避那些恐怖的事情,那就没必要强制唤醒他封闭的记忆,不然只会有害无利。
原昭初想了想,决定撒下一个善意的谎言,“温源,你听我说,我们就是单纯的邻居和同学关系,你是出了意外,脑子有问题了,才会幻想我们是准夫妻关系。”
“原昭初,你骗鬼呢,我妈说我只是脖子被不知所谓的人掐伤了,脑子又没坏,你要是悔婚,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被原昭初的满口胡言弄得无比抓狂的温源紧绷着一张脸,眼里闪烁着火气和哀怨,嘴唇发抖,咬牙切齿的愤恨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因为赌气而跳窗自杀。
原昭初心里滋味莫名,温阿姨居然没有跟温源说出她的恶行。
“原昭初!”看到呆若木鸡的原昭初,温源心头火烧得更旺,整个身子往窗外探,颇有股威胁的意味,“你是不是要抛弃我,去找别的男人?”
原昭初一阵头疼,怕温源真的会自杀,只好说了几句好话让他下来,好在他也挺好哄,一会儿就消气了,只不过接下来他又抛出了一连串让原昭初简直要吐血的疑问。
“原昭初,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
“我是不是该叫你老婆了?”
“老婆,婚房你喜欢怎么装修?”
原昭初脸色越来越黑,可温源还如和尚念经一样在旁边嘀咕个不停,她恨不得拿个胶布把他的嘴粘住,而之前瑟瑟发抖的大学生已经将头完整地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脸上带着浓浓的姨母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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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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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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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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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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