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本来事情都可以水落石出了,对不对?”
黄芪:“对。”
李不言:“现在严喜死了,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没有人知道,线索就断了,对不对?”
黄芪:“对。”
李不言:“这样一来,战马好不了,心魔解不了,对不对?”
黄芪:“对。”
李不言:“但我房里的那支香,很快就烧没了,对不对?”
黄芪:“对。”
李不言:“那香往下烧一点,晏三合的记忆就少一点,烧光了,她就把我们统统都忘了,对不对?”
黄芪:“……”
李不言大吼:“对不对啊?”
黄芪忙不迭的点头:“对!”
“她连我都记不得,我活个什么劲儿?她连三爷都记不得,三爷活个什么劲儿?”
李不言冷哼一声:“三爷活不成,小裴爷也甭想好,你们一个个的,不就离死不远了吗?”
黄芪挠挠头皮。
这都哪跟哪儿啊,扯得上边吗?
就在这时,李不言又逼近一步,近到她的脸离黄芪的脸,只有三寸的距离。
“晏三合是郑家唯一活着的人,心魔解不了,她铁铁定定倒霉,记忆没了,我和三爷、小裴爷了不得腆着脸缠上去,万一……”
“万一什么?”
“万一那香映照的是她的命……”
李不言一字一句:“那香点完,是不是她的命也要……”
黄芪瞳仁狠狠一颤,“李不言,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
李不言突然像泄气的皮球。
“我宁愿我是胡说八道,也不愿意她出一点点事,否则,我可真的活不成的喽!”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眼泪忽然涌出来。
往日里张牙舞爪,性格比男人还要刚硬的姑娘突然潸然泪下,那一幕堪比山崩,又似地裂。
黄芪手足无措;
丁一心烦意乱;
朱青眉头紧锁。
门,吱呀一声打开,谢知非和裴笑从里面走出来,独独又不见晏三合。
李不言顾不得擦眼泪,冲过去问:“三合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谢知非目光微微波动,“她说她有些累,让我和明亭先查着。”
“先把眼泪擦擦。”
裴笑掏出帕子,塞到李不言手里:“还说严喜一死,唯一的线索都断了,好像走到了绝路。”
“怎么会是绝路呢,我们能再想办法的。”
李不言用帕子擦擦眼泪,又塞回裴笑手里:“我去劝劝她。”
“别去,她说她要一个人静静。”
谢知非拦住去路,“大侠你去房里看看那支香,现在烧到什么程度了?”
李大侠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片刻后,她凄厉中带着些哽咽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不好了,快烧没了,快烧没了呀!”
所有人心头狠狠一颤。
……
天黑了,晏三合都没有走出书房。
晚饭桌上少了她,三爷扒了几口饭,就喊心口疼,回房休息去了;
裴笑一看好兄弟吃不下饭,筷子一扔,也不吃了。
李不言就喝一碗汤,抹抹嘴,去外间练剑。
剑风嗖嗖。
陆大静静地听了一会,摇摇头。
黄芪眼尖,问:“怎么了?”
陆大叹口气:“心都乱了,这剑能练好吗?弄不好还得伤着自个,何必呢!”
就在这时,谢知非又回来了。
“朱青。”
“爷。”
“有两天没去衙门了,一会你帮我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是!”
“丁一。”
“爷。”
“你回府去看看家里,顺便帮我给老祖宗请个安。”
“是!”
“黄芪。”
“三爷。”
“你也帮你家爷回去瞅一眼。”
谢知非顿了顿:“裴太医要是不待见,你就说回来报个平安。”
“是!”
谢知非目光朝陆大看过去:“一会吃完了,陪李姑娘练练,喂点招给她。”
陆大:“什么是喂招。”
谢知非:“就是让让她,哄哄她。”琇書蛧
陆大:“……”让他一个老光棍?
“哄她,就是哄你家小主子。”
谢知非一脸“你个小老头子能不能懂点事”的表情,眉头紧皱的走了。
……
夏日的院中,有夜虫轻鸣。
谢小花忙完一天的事,摇着扇子,休闲的坐在竹榻上乘凉,盘算着明儿要做的几桩事。
想着想着,心思不知怎么就到了三爷身上。
那日老太太生辰,小崽子当着府里所有人的面,说非晏姑娘不娶,他本来想着就凭晏姑娘和谢家的关系,老爷老太太怎么样也会同意。
哪曾想,老爷、老太太没有一个点头的,老爷甚至暗中帮小崽子相看起高门里的姑娘来。
谢小花愁啊。
老爷真要相中了,小崽子的婚事就会三媒六礼,一步一步进行下去。
小崽子瞧着翅膀是硬了,但和老爷一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真到那天,老爷就算是绑,也要把他绑进洞房。
晏姑娘可怎么办哟!
想到晏姑娘,谢小花更愁。
人是好人,性子不是好性子。
老爷、老太太不肯把她配给三爷,多半也是因为她性子的原因,外头瞧着太冷,太傲,太不好相处。
可外头冷,内里热啊。
他谢小花活这么久,就没见过比晏姑娘还明白,还简单的人。
哎——
这事儿,他要怎么在中间穿针引线,才能让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别像他一样,一辈子的遗憾。
对了,今儿个老爷歇在书房。
谢小花把扇子一扔,走,再去探探老爷的口风去。
……
此刻,夜已经很深。
走得匆忙,谢小花忘了提盏灯笼,就只能借着点月色,摸黑往老爷书房去。
走着走着,他把担心小崽子的心,分了一半到老爷身上。
不知为何,老爷这几日都歇在书房,柳姨娘差人来请了好几次,老爷都推脱。
这在从前是极少见的。
不会是……闹了什么口角吧?
正想着,院子就到了,还没有落锁,朱门留了一条缝,左右一个看门的小厮都没有。
谢小花在心里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偷懒偷到老爷头上来了,明儿查清了,扒了他的皮。
谢小花从门缝里探进半个脑袋,目光落在书房的窗户上,一下子怔愣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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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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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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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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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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