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而立等在角门里,心急如焚。
半个时辰前,老三送信回来,说晏三合突然不见了,联想到晏三合正在查的事情,他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来了,来了,三爷回来了。”
角门外的,谢小花眼睛贼亮,远远就看到有马车疾驰过来,忙探进脑袋道:
“大爷,老奴去迎一迎。”
“快去!”
这一迎,才发现除了三爷外,还有一个朱府二爷也跟着来了。
谢小花刚要向朱二爷行礼,被谢知非捏住颈后的软肉,“我哥呢?”
“大爷在门里呢,都等半天了,三爷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好几天没见着我家小花,心里不舒服。”
谢知非大步走上台阶,几乎是跳着跨进门槛,一抬头,见到自家大哥,忙不迭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哥,十有八九是汉王做的,殿下让爹明日参他一本,这事你和爹说最妥当。”
谢而立目光落在朱远钊身上。
朱远钊朝他一点头,“事关重大,我来帮衬三爷一把。”
谢而立把头往前凑,捂着嘴道:“好好的,怎么就……”
“被盯上了。”谢知非实话实说。
“那……”
谢而立腿软成两团棉花,赶紧扶住墙道:“那桩事情……”
谢知非脸色大变。
大事不妙。
他们急着找晏三合,竟然把沈家给忘了。
沈炎德被沈老太医瞒着,一问三不知,但沈老太医心里一本账啊,万一汉王的人找到他,这老东西会不会为了儿子……
转念又一想。
他不敢。
这事说出来,他沈家也要倒霉,而且是倒大霉。
谢知非缓了缓脸色,“那桩事情他们是查不到的。”
谢而立还是不放心,“晏姑娘呢,会不会被他们威逼着……”
“不会。”谢知非一口断定。
“老三,你笃定……”
“大哥。”
谢知非眼神格外森寒:“我倒希望她会,这样也能少受点罪。”
一句话,说得所有人都沉默起来。
是啊。
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落在那帮人手里,会经历些什么,又有谁能打包票呢。
说到底,还是他们这些人连累了她。
谢而立深吸一口气,“老三,你别急,我这就去父亲书房。”
朱远钊胸口起伏几下,也豁出去了,“其实李姑娘说得对,但不是弄死,也不是冲他,而是冲他儿子。”
这世道,对守规矩的人,就按规矩来;
对不守规矩的人,就应该狠着来!
不等谢知非应声,朱远钊又道:“三爷,这事交给我来办,给我寻一处安静的宅子即可。”
什么叫瞌睡遇上枕头?
这就是!
谢知非把朱远钊带在身边,暗中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动不了汉王,我动他儿子总可以吧!
“谢小花,把朱二爷带去我院子。”
谢小花刚要应答,却见三爷脸色微微一变,“巷口有人来了。”
谁也没料到,来的竟然是朱府三爷。
朱远昊跳下马车,火急火燎的冲进谢家,一看所有人都在,忙招招手,示意他们再凑近点。
几个脑袋凑过去。
朱远昊喘了几口粗气,低声道:“三爷,源头的大致方位找到了。”
“哪里?”
“在我们家的东南角。”
朱家的东南角,就是重华宫。
换句话说,汉王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朱家。
谢知非:“用的什么法子?”
朱远昊:“三爷别问了,阴招。”
谢知非冷笑一声,“阴招好。”
朱远昊:“晏姑娘找到了吗?”
谢知非:“暂时还没有。”
“那……我帮不上什么忙。”
朱远昊为难道:“为了防着那些黑衣人再来,大哥在府里布阵,他身子不大好,我得回去帮他。”
谢知非:“老总管怎么样?”
朱远昊摇摇头。
谢知非拍拍他的肩,“快去吧。”
朱远昊气都没喘一口,匆匆来,匆匆走。
这时,四更的梆子响起。
谢知非:“大哥,朱二哥,各自行动吧,别耽搁了。”
……
书房里。
谢道之听完长子的话,半天没有说话。
时间流逝。
谢而立看着多宝阁上的沙漏,沉稳道:“爹,老三都跟着殿下去了汉王府,咱们谢家的立场也该明朗了,没必要再遮着掩着。”
谢道之抬头看着儿子。
谢而立不疾不徐:“论公,太子是正统,咱们站在正统的一边,无愧良心和正义;
论私,晏三合是您的干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动晏三合,就是不把您和咱们谢家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再畏畏缩缩,再瞻前顾后,只怕不仅寒了晏三合的心,也寒了太孙的心。”
谢道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反问一句:“时局呢?”
“时局也到了要站队的时候,陛下年岁已大,”
谢而立压着声,道:“有件事儿,父亲还不曾知道,此次御驾亲征,汉王绝不会随同。”
谢道之:“为何?”
谢而立:“钦天监测凶吉,他是凶星。”
最后一丝犹豫也打消了。
谢道之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迎着冷风,道:“你让老三给殿下传个信,请他安心。”
“是。”
“明日傍晚,让谢总管备一桌酒菜,我要请几个朋友来家里小酌几杯。”
谢而立一听这话,就知道父亲是联络他的人,一道站出来声援太子。
“父亲,这宴我亲自来准备。”
……
千秋巷。
暗卫上前敲门,董肖打开门问:“何事?”
“王爷让您赶紧从她嘴里撬出一点东西,然后把人放了回王府去,王爷找您有事。”
董肖指了指地上的血渍:“撬不出什么,嘴比河蚌还要紧。”
“那……就把人放了吧。”
董肖沉着脸不说话,似乎很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
暗卫正想劝几句,却见他忽然转身往屋里走,弯腰抄起地上木桶,冲着晏三合的脑袋,便是重重一下。
血顺着晏三合的脑袋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很快就滴成了一摊。
暗卫暗暗惊心,师爷这下是不是太狠了,她可是谢道之的……
“把人扔外头大街上。”
董肖把木桶一扔,反剪着手大步走出去。
暗卫一看那血流的,赶紧把人扛起来,飞奔跃上院墙。
心道也别扔大街上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王爷那头怪罪下来……
就扔五城兵马司门口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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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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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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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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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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