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见太微歇得差不多,又问道:“从付家回去后,朱旋久有什么变化?”
太微低头写:“整理。”
谢知非:“他把从疯女人嘴里听到的,一一整理下来?”
太微点点头。
谢知非:“他整理的东西,你看到过没有?”
太微点点头。
谢知非:“是什么?”
太微写:“害人。”
果然都是些害人的邪术。
谢知非:“在他书房里没有找到这个东西。”
太微写:“三月,烧。”
谢知非:“他研究了三个月后,就把那东西烧了?”
太微点点头。
谢知非目光看向朱远墨,“这一下算是水落石出了。”
朱远墨正要说“是”,却听晏三合低低道:“查到那疯女人,才能真正的水落石出,那疯女人多大年纪?”
“太微。”
谢知非忙问道:“那疯女人多大年纪?”
太微想了想,“三、四十。”
朱远墨的脸色微微一变。
三四十?
那就和祖父年纪差不多。
难不成朱家和刑家,还真有什么关系?
这时,只听谢知非又问:“后来,你们还有没有见过那疯女人?”
太微摇头。
谢知非:“朱旋久是怎么盯上太太毛氏的?”
太微低头写道:“解签。”
谢知非:“毛氏在戒台寺,找了了和尚解签的时候?”
太微点头。
那天小四爷没让他们跟进去,他和天市就等在殿外头,恰好听见了了和尚帮太太解签。
这时,他和天市都已经学了一点皮毛,一听这命格,立刻就竖起了耳朵。
小四爷从殿里出来,天市把太太的生辰八字说给他听。
小四爷立刻就让天市去打听太太的来历。
“后来呢,朱旋久是怎么做的?”谢知非问。
太微咬笔写道:“研究。”
谢知非:“研究太太的命格?”
太微点头。
谢知非:“那么三老爷从马上摔断了胳膊,也应该是你们做的?”
太微脸上露出些羞愧。
正是他和天市做的。
方法很简单,找个要饭的小叫花,给他一两碎银子,等马飞驰而过的时候,扔只破鞋子过去,马保证受惊。
“那么……”
谢知非缓缓吸口气,“洛阳灯会上和太太的偶遇,也是你和天市事先安排的?”
太微点头。
不仅偶遇是他们安排的,就是那只老鼠灯,也事先做了手脚。
老鼠灯的骨架是用水泡过的,那水里撒了用太太生辰八字制成的符咒,太太只要路过,就一定能被那灯吸引住。
他只需要在边上,守株待兔就行。
兔子等到了,根本逃不脱。
且不说四爷那副皮相万中无一,退一万步,就算太太瞧不上长相,也还有种情蛊在等着她呢。
小裴爷读完最后一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晏三合身上,眼中的敬佩几乎要呼之欲出。
太神了。
竟没有一样是料错的。
晏三合心里却没有半分高兴,低声道:“问问他,还害过什么人?”
谢知非刚要扭头传话,太微已经低头写字了。
显然,他听到了晏三合的话。
“老……太……太!”
小裴爷读出三个字,朱远墨手里的茶盏应声而碎。
他顾不得身上的水渍,直冲到太微面前,颤着声问:“老太太也是他害死的?”
太微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写了两个字:尸石。
朱远墨惊骇的眼珠子都要弹出来。ωωω.χΙυΜЬ.Cǒm
小裴爷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事情小不了,忙问道:“朱大哥,什么是尸石?快说说。”
“百年老坟边的石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沾了尸体的死气。”
小裴爷浑身起鸡皮疙瘩:“然,然后呢?”
“把这种石子放在病重的老人身边,会加速他的死亡。”
说到这里,朱远墨面色骤然一凛,忽的蹲下来,直视着太微的眼睛。
“可是我,可是我……”
太微看着他惊恐万状的神情,得意的一边点头,一边“啊啊啊”大喊。
朱远墨一屁股跌坐地上,差点昏厥过去。
这世上没有几个小男孩是不爱玩小石子的。
他也是。
从各处淘来奇形怪状的小石子,当成宝贝一样揣在口袋里,有时候还送给这个,送给那个。
他记得他送了老太太一堆小石子,老太太没舍得扔,就让下人放进庭院的花坛里。
而那堆小石子正是天市和太微,给他玩的。
老太太本来就时日不多,暮气很沉,再一沾死人的气息……也难怪她过世前,毫无征兆,几个儿子一个都没有送到终。
“啊啊啊……”
朱远墨拳头捶打着地面,叫得比哑巴还要惨。
简直就是歇斯底里。
付姨娘去世的早,老太太就是朱远墨嫡亲祖母,虽然待他不像亲孙子那般亲,但好吃的,好玩的从不少他的份。
朱远墨怎么能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帮凶。
晏三合听不下去,“明亭,扶他起来。”
小裴爷去扶,哪里能扶得动。
谢而立赶紧过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架住,才把人扶到了椅子里。
“他动老太太,可是怕老太太吹枕头风,夜长梦多?”
太微看着晏三合,用力一点头。
两个儿子一前一后都废了,老太太心里有所怀疑,只是四爷太乖巧,太听话了,老太太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于是,老太太就在老太爷面前说四爷的坏话。
四爷知道后,就动了杀念。
“又多了一条人命。”
久不出声的李不言看着太微冷笑。
“你和天市帮他干了这么多的坏事,最后落得一个残,一个死,也是老天的报应。”
这话一针见血。
太微胸腔一起一伏,最后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是的,都是报应。
“老太爷一死,他登顶家主,你们虽然成了他的功臣,却也是他的心头之患。”
晏三合不用谢知非再传话,而是直接开问。
“自古功臣能善终的很少,天市应该是他杀的,私卖符咒只是一个幌子,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漏秘密。”
太微直愣愣的看着她。
为什么?
她能猜得这么准?
为什么?
当时没有一个人来提醒天市和他?
“太微。”
晏三合缓缓喊了他一声,“说说你和天市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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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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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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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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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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