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宇,你知道不知道一件事?”
“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赫昀快跑几步,一把按住谢知非的肩,“小爷我认定你了。”
“可千万别。”
谢知非掀开他的鬼爪子,“我对你没兴趣。”
赫昀再次按上去,很用力,逼得谢知非不得不转过身。
“认你做我兄弟,能做我赫昀兄弟的人,天底下没几个。”
“所以呢?”
“你很荣幸。”
谢知非被他不要脸的样子,逗笑了,“是啊,我多荣幸啊,你能放开了吗!”
“不能!”
赫昀更不要脸了,“今儿个你到哪,我到哪,跟是跟定了。”
滚!
三爷我就不能让你跟!
“赫温玉,干点正事成吗?”
谢知非神色一敛,口气严厉起来。
“赶紧回去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你爹,万一明天御史台真有他的奏章,你们父子俩今晚还能想想说辞。”
赫昀知道这话一万个对,但心里一万个不乐意。琇書網
舍不得。
这人刚刚那护他的样子,简直戳到了他的心里,到现在这颗心还砰砰砰直跳呢!
“那一会你去哪儿,回头我再来找你。”
谢知非急着赶去好汉楼,没功夫和他废话。
“找什么找,今儿夜里我巡逻。”
“我陪你一起啊!”
谢知非头都大,顺溜嘴道:“祖宗啊,你饶了我吧!”
祖宗?
他叫我祖宗?
赫昀魂都飞出去了,飞到了九天之上,半天,呆滞的眼珠子才转了一圈。
回魂了。
一抬头,他傻了:“人呢,我承宇人呢?”
“爷,三爷早走了,咱们也回吧!”
是要回。
回去先到爹面前告一状,就说他宝贝儿子被欺负了!
赵亦显,今儿这笔账小爷我先记下。
路长着呢,咱们往后走着瞧。
……
好汉楼,顾名思义是好汉吃饭喝酒的地方,四九城的武将,都喜欢上这里来。
谢知非刚进门,就见张奎等在门里。
“谢大人,请!”
包房在三楼,步六一身普通装扮,已经在喝茶。
桌上八个菜,两坛酒。
谢知非走过去,笑道:“看来步将军心疼我。”
步六放下茶盅:“这话怎么说?”
“我这人就一坛的酒量。”
步六指了指地上,地上整整齐齐的摆了六坛。
谢知非掀袍坐下:“看来步将军今儿个是想我醉死在这里。”
步六朝张奎看了一眼。
张奎退到外间,把门轻轻掩上。
步六把茶盅放下,“屁话少说,就说喝不喝!”
“喝之前先……”
“你们这种世家弟子,就是喜欢叽叽歪歪,做事一点都不……”
不什么?
步六说不下去了。
一块青色的布条,出现在他眼前。
步六瞳仁一缩。
他把小畜生扔到北司时,小畜生身上就穿了一身青色的袍子。
这一趟进京,除了和谢三爷不醉不归外,另一个目的也是想打听打听那小畜生的情况。
他本来打算酒过三巡再开口,不曾想谢知非直接就扔一块布条过来。
“人还活着,一天三顿饭,两次过堂,暂时没挖出什么东西,所以锦衣卫还在往深里查。”
谢知非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六”字。
“有人想往这人身上引。”
六就是他步六。
徐念安是他步六的义子,哪怕他第二天就上了请罪的折子,还是被某些人给盯上了。
步六暗道不好。
这也正是他担心的。
谢知非拎过一坛酒,倒出两碗,自己拿起其中一碗,仰头先干了。
“喝了酒,步将军就当我下面说的是酒话,酒话可听,可不听。”
步六疑惑地看着他。
“不知道步将军可曾听说过锦衣卫十八酷刑?”
谢知非:“我见识过,每一种都让人生不如死,就算是铁打的骨头,都没有用。
他在里面没有吃苦头的原因,全靠着那八十棍子先垫着,北司的人怕把人弄死,下手收敛着。但总有收敛不了的那一天。”
“往下说!”
“按理,他当兵的出身,应该是条汉子,再加上我的人在暗下帮衬着,是能熬过去的。”
谢知非话锋一转:“怕就怕他不是条汉子。”
步六的心,一下子提起来。
“人一旦贪生怕死,保不齐为了活命,有时候会说一些违心的话。”
谢知非脸往前凑近一点,直视着步六的眼睛。
“尤其是在被有心人引诱着,或者被许诺了一些什么好处的时候。”
步六看着谢知非瞳仁里自己的倒影,沉默片刻后,把青布往袖子里一塞,端起碗。
“谢兄弟,干一杯如何?”
“好!”
碗碰到一起,两人仰脖,烈酒顺着喉咙往下流,腹中像火烧一般。
连干三碗,谢知非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忙摆手道:
“不能喝得这么猛,得吃点东西垫垫,否则这一坛就能把我弄趴下。”
“你吃,我来讲个故事给你听,如何?”
“我这人,最爱听故事。”
“永和三年,皇上派郑玉将军出兵平定大齐……”
带兵打仗的人说起故事来,就四个字干脆利落。
故事很简单。
永和三年的步六,是郑家军中一个只有短短三年兵龄的小兵。
他有个义兄叫徐安。
进攻大齐皇宫时,遇到一波弓箭手。
一只长箭朝步六射来的时候,是徐安一把扑过来,自己吃了那一箭。
徐安临死前,把家中妻儿老小托付给了步六。
徐念安就是徐安的独子。
步六不仅认了徐念安做义子,还把徐家人都接到自己家里养着。
徐安的爹娘没几年就走了。
徐安的妻子没有再嫁,守着儿子过日子。
“寡母多溺爱,小畜生被他娘宠得不成样儿,每次我想教训,他娘就提起他亲爹来。”
步六脸上说不出的痛苦。
“我手里的鞭子就无论如何也抽不下去。”
谢知非回想起在玉笙楼里,徐念安对步六言语中的放肆,皱眉问道:
“将军可曾娶妻生子?”
“一妻二子。”
“家中谁主内?”
“发妻主内。”
“发妻和徐念安母亲的关系如何?”
说起这个,步六简直心力交瘁,苦不堪言,一口气连干了两碗酒,才开口道:
“当初,义兄的父母是想把念安的娘配给我的,我没同意。”
“为什么没同意?”
“心里有喜欢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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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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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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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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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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