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管这才开了口,“五老爷是服气的,但大老爷有些心不甘。”
晏三合:“为什么不甘?”
“老奴只听说那日老太爷宣布后,大老爷回了房,砸了一只美人瓶,还说老爷不是个东西。”
“他这就是嫉妒。”
朱老二最听不得有人说他爹不好,脸色铁青道:“嫉妒我爹比他强。”
晏三合看着朱老二,沉默了一会,“除了那晚上,大老爷还在别的场合表示过不满意吗?”
老总管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老太爷去世,老爷做了家主,大老爷是第一个搬离朱家的。搬家那天大老爷和老爷在老太爷的书房里吵了一架,把书房里的一扇屏风都给推倒了。”
那个屏风很值钱,是祖上传下来的,光修补就花了几百两银子。
正因为银子多,他还心疼了好几天。
朱井记得很清楚。
晏三合眼睛锐利的眯起来,“为什么吵架?”
“这个老奴还真不知道。”
老总管:“老太爷五七刚过,我忙得脚不沾地,是过后才听人说起的。”
晏三合目光看向朱老大:“这事你知道?”
朱远墨摇摇头。
晏三合:“你们呢?”
朱老二、朱老三也都摇头。
晏三合:“三爷,劳你跑一趟,问问太太知道不知道这事。”
朱老三心说没这个必要啊,摆明了就是大老爷这人心眼小。
“晏姑娘,我觉得……”
“李不言,你去。”
“我去,我去!”
朱老三吓得赶紧拉开门就小跑起来。
晏三合重新把目光落在朱井身上,“后来呢,大老爷还闹过吗?”
“没闹了。”xǐυmь.℃òm
“兄弟俩来往吗?”
“来往的。”
老总管:“这府里有什么事,大老爷都会来;那府里有什么事,我们家老爷也都会去。”
晏三合觉得有些不合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老总管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他一个下人,就算在主子面前再得脸,也不可能过问这种事情。
这时,朱远墨开口。
“我大伯来归来,但脸上总没什么喜色,就是我成亲,他都是冷冷的,喝了几杯喜酒就走了。”
“我成亲也是。”
朱老二:“但大伯母和几个堂兄对我们很热络,大伯母还私下跟我娘赔不是,说我大伯那个人,除了对那些婊子好,别的都不在他眼里。”
晏三合:“老总管,大老爷怎么个好色法,你详细说给我听听。”
老总管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大老爷十五岁不到,就和房里的丫鬟偷偷做了那事,因为这个,还被老太爷狠狠的抽了一顿。”
十五岁不到?
晏三合:“那他就是坏了朱家的规矩?”
“可不是吗!”
老总管说起这个,脸上带出些怒来。
“老太太都给他气出病来了,一发狠,把房里所有的丫鬟统统打发出去,换成了清一色的小厮。”
晏三合:“后来呢?”
“后来总算老实了一段时间,可好景不长,和府里江厨娘的小女儿对上了眼,还把那丫鬟的肚子给弄大了。”
朱家三兄弟面面相觑。
朱老大:“老总管,怎么还有这桩事情,我们竟一点都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老总管叹气,“老太爷,老太太为着大老爷的前程,下了封口令,谁也不准往外说。”
晏三合:“后来江厨娘的小女儿呢?”
老总管:“一碗落胎药灌下去,连同他们娘老子一起发卖了。”
李不言冷笑一声:“柿子倒会捡软的捏。”
老总管赶紧解释:“老太太这么做还是轻的,按理这家人就该乱棍打死。”
晏三合眼神微微一动:“为什么这么说?”
“姑娘有所不知,江厨娘那个女儿真不是什么好货色。”
几十年过去了,老总管想起这桩事情,还是恨得牙咬咬。
“老太太原本是想去母留子的,结果一查,晏姑娘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小贱人十三岁不到,就和府里的小厮偷偷混在一处了,朱府里至少有七八个小厮都和她混过。”
老总管撇撇嘴:“那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
李不言:“……”生猛啊!
这时,朱老三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晏姑娘,我娘说她知道这事,是大伯问我爹要银子,爹没给,他就闹开了。”
朱老二冷笑一声:“他就是仗着自己是嫡长子嫡长孙,不甘心就这么出府,想多要点好处。”
晏三合忽然站起来,“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外头走几圈。”
火盆虽然被挪远了,但热气还在,热气熏得她脑子有些发晕,没办法思考。
朱家三位爷紧紧地盯着她,不明白问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外头走几圈。
只有李不言无声勾起一点唇角,晏三合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没错。
晏三合察觉到了不对劲。
正如朱老二刚刚说的,朱旋光是嫡长子嫡长孙。
每一个大家族里的嫡长子嫡长孙,都是被寄于深切的期望的。
远的不说,只说最近的谢家。
谢而立嫡长子嫡长孙,从小就被谢道之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谢道之把他未来的每一步,都做了规划。
生活上,晏三合也没有听说过谢而立有什么风流韵事。
就算有,以谢而立的品味,也绝不会看上一个厨娘的女儿。
这才是一个世家嫡长子、嫡长孙该有的眼界。
朱旋光身为朱家的长子长孙,从三岁启蒙时,就应该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朱老太爷亲自教导,还有一个老太太在边上盯着,按理说长歪的可能性不大啊!
他难道就不知道朱家十五岁不近女色这一条家规?
还是说他天生反骨?
冷风一吹,晏三合的脑子异常清醒。
对了,为什么朱家的规矩是十五岁之前,不是十六岁,十七岁?
晏三合转身就往屋里走,踏进门槛便问:
“十五岁不近女色,除了女色分心外,对你们朱家男人来说,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朱远墨平放在膝盖上的手,一下子握成了拳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仅仅是片刻的时间,他的手便松开了。
“老三,你把门关上。”
“好。”
朱远墨等门掩上了,才缓缓开口。
“晏姑娘,我们这一行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什么?”
“男人女人睡在一起,是一定要千小心万小心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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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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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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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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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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