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
李不言从腰间拔出软剑,架在小伙计的脖子上:“姑奶奶有钱还没处使了?”
小伙计吓得脸一白,心说哪有一句话不合,就掏家伙的姑奶奶啊。
李姑奶奶另一只手往怀里一伸,掏出一张银票来。
“告诉你们园主,敢不让我家小姐听戏,我立马找人拆了他的唱春园,你信不信?”
“信,信,信。”
小伙计见来者不是善茬,赶紧跌软道:“两位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回禀我家园主。”
“还不快去!”
小伙计一溜烟跑了,李不言冲晏三合挤了下眼睛,“小姐,奴婢的气势怎么样?”
晏三合:“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李大侠的气势还可以再足些。”
李不言听了,嘿嘿笑。
说话间,一个年长的老伙计迎出来,对晏三合躬身赔着笑:“小姐里边请。”
晏三合学着小裴爷的样子,从鼻孔里哼出两道冷气,趾高气昂的走进朱门里。
李不言在心里叫了声“好”,把银票塞给老伙计手中,“好生侍候我家小姐,侍候好了,还有赏。”
“是,是,是,您放心。”
朱门里,别有洞天,晏三合和李不言有了教坊司那一遭,看到什么都不稀罕了。
不一会,走到一幢小楼前,老伙计殷勤道:“小姐慢着些,小心门槛。”
晏三合又用鼻子呼出两道冷气,回答他。
进到楼里,三人顺着楼梯拾级而上。
晏三合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的一切。
这是一座四方的小楼,庭院中间是空的,摆了好些个桌椅板凳。前面是一个大戏台,戏台坐东朝西,乐师们正在调着琴弦。
到了二楼,老伙计领着她们进了一个包房。
说是包房,两边只用半人高的雕花栏杆围起来,左右两边坐着谁,动静如何,瞧得一清二楚。
好巧不巧,陆时一行人,就坐在晏三合的左手边。
从晏三合的这个角度,甚至能看陆时泛着灰白的半张侧脸。
陆时似乎察觉到晏三合的目光,偏过头冷冷地看着她。xǐυmь.℃òm
晏三合也不畏惧,冲他微微颔首。
用李不言的话就是:姑奶奶进来了,你看怎么着吧?
陆时并没有怎么着,而是冷冷收回目光。
这时,包房里进来两个丫鬟,红衣丫鬟手捧热毛巾,绿衣丫鬟端着茶果点心。
晏三合用毛巾擦着手指,问:“今日唱的是什么?”
老伙计笑道:“唱的是西厢记,角也好,戏码也硬。”
什么玩意?
晏三合看一眼李不言:你听过?
李不言一撇嘴:本大侠哪有那闲功夫。
晏三合把帕子往桌边一放,“这戏何时开锣?”
老伙计伸出一根枯黄的手指,“姑娘您瞧。”
鼓点子一敲,小锣一打,幕布缓缓拉开,戏正式开了场。
乐声中,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穿着白色长衫,头戴小冠,英气勃勃的走上戏台。
和书生一道走上戏台的,是个白面小僧人。
晏三合哪有心思听戏,心思都在陆时身上。
只见这人一手摆在桌上,一手摆在腿上,腿上的那只手顺着鼓点子声,打着节拍。
一旁的陆大等茶冷了冷,奉到陆时的手边。
陆时接过来,送到嘴边,这时台上的书生不知道又唱了句什么,引得陆时又把茶碗放下。
晏三合看他那副样子,忽然对戏台上的人,生出些兴趣。
“那书生是谁,那小僧人又是谁?”
老伙计正要说话,晏三合余光看到红衣丫鬟,朝李不言递了个眼神。
李不言丢出一两碎银子,“你去吧,穿红衣服的丫鬟留下。”
老伙计拿了银子,与绿衣丫鬟一道躬身离开。
“你过来。”
李不言冲红衣丫鬟招招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两碎银子,“我家小姐问什么,你答什么。”
白花花的银子谁不喜欢。
红衣丫鬟喜滋滋的拿起银子,站在了晏三合边上。
“姑娘,那穷书生叫张生,名珙字君端,进京应试,借住在普救寺里;那白面小僧人是寺里的和尚。”
说话间,戏台上又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手里还打着把扇子,向身后招呼着“小姐,小姐”。
晏三合还没开口,丫鬟就笑道:“这人是红娘,她招呼的小姐叫崔莺莺,是崔相国的独生女儿。”
穷书生?
相国独女?
晏三合余光又向陆时瞄过去。
不知何时,陆时手里多出一把折扇,不紧不慢地摇着。
一夜风雨,温度骤然降了四五度,这个时候打扇……难不成他身上的官袍很厚?
晏三合收回目光,手指在桌上轻轻点三下,李不言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小姐,我去趟如厕,一会就回来。”
“姑娘,如厕在……”
李不言拍拍丫鬟的肩膀,“快别说,我自个问人就行,别影响我家小姐看戏的心情。”
这时,戏台上忽然静了下来。
俊朗的书生与美丽大小姐四目相对,一个眼珠子都不会转了,一个粉脸儿涨得通红。
耳边是风声呼啸,身边是小和尚和红娘,而两人对视的这一眼,仿佛把整个世界都给过滤掉了。
一见倾心。
晏三合低声问:“这崔莺莺怎么会在普救寺?”
红衣丫鬟:“回姑娘,崔相国病逝,相国夫人带着女儿扶灵柩回家乡落葬,正好路过普救寺,也借宿在此。”
“后来这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相蒲州有孙飞虎起兵作乱,乱军包围了普救寺,想夺莺莺为压寨夫人。”
“然后呢?”
“老夫人危急中许下诺言,谁能破贼解围,就将莺莺嫁为他为妻。”
“张生破贼解围了?”
“对,张生请镇守潼关的好友白马将军杜确来相救,杜确赶来,平定乱兵,解了普救寺之围。”
“看来这张生还很有几分本事。”
“可老夫人却嫌张生是一介穷书生,门不当户不对,只许张生与莺莺以兄妹相称,真是出尔反尔。”
“老夫人不是出尔反尔,而是有远见。”
晏三合轻轻一摇头,“门不当,户不对,日后的糟心事多着呢。”
丫鬟:“……”
“后面怎么发展?”
“这张生便害了相思,求红娘暗中把那情书送,姑娘一会可以细细听听这段。”
丫鬟不由地笑起来:“这段可有意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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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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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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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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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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