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神,也在一念之间。ωωω.χΙυΜЬ.Cǒm
朱青只出两招,明显感觉到这灰衣人已经摒弃杂念,剑风像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落下来,敢情刚刚他还是手下留情的。
朱青一咬牙,心道:只能硬撑了。
李不言退到三爷身边,抬头一瞧就发现不对,气都来不及喘匀,“糟糕,我话说过了。”
“过了就过了。”
“啊?”
李不言明显吓一跳,这人怎么了,“不骂我了?”
谢知非看她一眼,“今天这屎搅得好,得夸。”
李不言:“……”听着怎么还像是骂人呢?
谢知非留神着场上的变化,“一会你休息,我上。”
“可别!”
李不言咧嘴一笑:“小姐交待过,三爷是关键人物,关键人物不到关键时候,不能……”
“朱青!”
谢知非突然大喊一声,“小心。”
喊迟了。
剑锋划过朱青的胳膊,血直往外涌。
李不言眼神一厉,提剑就走。
“李不言,你给我站住。”
谢知非立即伸手扣住她的肩,扭头看了眼树荫底下,不想正对上裴笑担忧的目光。
谢知非无声问道:还有多少?
裴笑伸出三根手指头。
那就还有七百字,谢知非瞳孔微微一缩:她稳吗?
裴笑点点头:稳得一匹。
“李不言,晏三合沉得住气,你也给我沉住了,一个一个上,别冲动,你要有点事,她会急死。”
别说我啊,三爷,咱们俩半斤八两。
李不言在心里回了句嘴,目光下意识看了眼晏三合,忽的面色青白,“三爷,你快看,小裴爷怎么了?”
小裴爷怎么了?
小裴爷稳不住了。
晏三合的落笔倏地快了起来,他还没背到那一句呢,她已经写到下一句,写的竟然还是对的。
再下一句,是对的!
再再下一句,也是对的!
再再再下一句,他妈的也是对的!
哇啊啊,她,她,她,竟然也能背得金刚经。
再看字——
漂亮,漂亮,漂亮!
小裴爷连滚带爬站起来,拎起衣角,跟疯子一样跑过去,冲谢知非大喊一声。
“她能背得,很快,很快,很快,很好,很好,很好,撑,撑,撑!”
说完,又像疯子一样冲回去。
人像疯子,话更像疯子,但谢知非却听懂了,心底升起一股又畅快,又浓烈的傲气。
“都听到没有,神婆让我们撑住!”
什么是神婆?
能读懂死人的心事,能替死人盖上棺材板,能创造奇迹的是神婆。
这话几乎让朱青他们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
撑下去,神婆保佑你们!
晏三合低眉垂眸,奋笔疾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近在咫尺的打斗声入不了耳,刀光剑影入不了眼,管他们是走到了穷途末路,还是柳暗花明,都与她无关。
她握笔的手起起落落,一行字便已写在纸上。
“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那些佛经就像早就刻在她脑子里一样,一句话一句话地往外蹦,可她从来没有背过。
人铁了心想做一件事情,是有神助的。
晏三合能清楚的感觉到,助她的人是唐之未,那个即便是青灯古佛,却依旧看得见暖阳,凉风,秋雨,冬雪的女子。
你也等不及了,是吗?
别急。
别急!
见到唐见溪,我们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晏三合手中的笔“叭哒”掉在地上,把小裴爷吓了一大跳,然后,他就毫无征兆的大哭大喊起来。
“别打了,写好了,他妈的写好了……孙子,你个孙子给老子住手……住手啊……”
“啊”没啊出来,就觉得眼前一个人影嗖的一下过来,又嗖的一下走了。
小裴爷定睛一看,桌上哪还有什么纸,空空如也。
“你个孙子倒还守信用,可下手怎么就这么狠呢!”
小裴爷一边喊,一边冲过去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眼泪哗哗哗地流。
朱青一条胳膊伤了,一条腿伤了,浑身是血。
黄芪的肩被一剑穿过,血水直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李不言头发被削了一大缕,披头散发跟个女鬼似的,女鬼嘴里还在外往吐着血,显然是挨了那孙子一掌。
三爷……
三爷脸上中了一拳,两行血正缓缓的从鼻子流出来。后背两处剑伤,一处三寸长,一处五寸长。
小裴爷哪能忍,含着两泡眼泪,冲着山顶破口大骂。
“我操/你娘的唐见溪,阎王爷打了个盹,让你这个畜生抢了张人皮出来混,是吧?还是个读书人呢,我呸……”
“你个杂碎不配呆在山上,就配呆在粪坑里,还隐世避世,隐你十八代祖宗个世……”
“老子回头喂你二斤黄连,好好清清你肠子里的狗屎,再送你两斤龙涎香,盖盖你身上的贱味、骚味……”
原本地上的四人又疼,又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完小裴爷的骂,四人心里齐唰唰涌出一个念头:别拦着,他们还能爬起来再打一架!
“别骂了!”
晏三合走过来,低呵一声:“快把你带的药啊,丸的赶紧拿出来,干正事要紧。”
“对,对,对!”
小裴爷一拍额头,“哎啊,我的包袱呢,我包袱里有药啊、丸的,我包袱呢……啊啊啊,我的包袱呢?”
四人看着小裴爷像只乱窜的兔子,满世界找他的包袱,心里又齐唰唰的涌出个念头——
他们能活着等到他找到包袱吗?
晏三合看了眼快急疯的裴明亭,大步走回树荫下,从短桌下面拿出包袱。
“在这里。”
她跑回四人身边,冲裴笑喊一声:“快过来,解开它。”
“你不能解吗?”
小裴爷一阵风冲过来,“不就是三下两下的事情,节约时间懂不懂?”
晏三合没吱声,左手一抬,把包袱扔给他,右手则藏在了身后。
谢知非觉得不太对,抹了把脸上的血,探头往晏三合身后一瞧——
那只藏在身后的手,无力的垂下,正不停打着颤。
他只觉得心一下子疼起来。
晏三合察觉到谢知非的目光,身子转过来,右臂又往后躲了下。
“躲什么躲?”
谢知非一下子怒了,“手酸手疼不会喊出来啊,嘴巴长着是只为出气的?锯嘴的葫芦都比你会说!”
晏三合:“……”
余下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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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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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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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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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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