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有什么想法,也是好事一桩,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英雄所见略同。”
丑时的秋夜,烛火都透着孤寂。
小裴爷心头那个感叹啊。
“谢五十,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反正我是成不了了的,你努力争取一下,这么好的姑娘,咱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啊。”ωωω.χΙυΜЬ.Cǒm
“是真没有。”
谢知非咬咬牙,终于开口。
这话其实在他心里盘了好几日,原本还只是想试探一下,现在听他这么说,试探都不用了。
这世上,还有比裴明亭更适合晏三合的男子吗?
没有了!
知根知底不说,家世清白不说,只凭他敢背着裴家二老上门提亲,这辈子就不可能亏待了晏三合。
就算他想亏待,不还有自己吗?
“明亭啊,咱们男人遇着一个心仪的不容易,如果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爬得再高又有什么意思。”
“啊……”
小裴爷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晏三合这个人,不是我夸啊,属于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咱们在四九城里混了这么些年,见过几个世家姑娘比得上她的?”
这孙子在说什么?
小裴爷像道闪电一样冲过去,一把揪住谢知非的胳膊,脸上的青筋因为激动根根暴起。
“你,你,你,你是让我……”
谢知非轻轻点了一下头。
矮子里面拔挫子,就他吧!
“你看看你家外祖母,少年时候遇着一个吴关月,心心念念到死,死后还因为他,棺材合不上。明亭啊,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啊。”
小裴爷一屁股跌坐在竹榻上。
失魂落魄!
……
静思居。
晏三合沐浴更衣过后,让汤圆先睡,自己则站在庭院里等李不言回来,顺便再理一理桂花的话。
李不言是在天快亮的时候回了谢府,看到晏三合还没睡,皱了皱眉,“担心我?”
“嗯。”
晏三合牵着李不言的手,往净房去。
这丫头背过桂花,身上脏得很,她又素来爱干净,这一晚上肯定是咬牙硬忍着。
“哪来的热水?”李不言一边脱衣裳,一边问。
“拿出老太太娘家人的派头,指使下人每隔一个时辰送一趟热水,敢不送,拿出娇小姐的派头来。”
晏三合说完自己都笑了:“快洗洗。”
“我家三合威武!”
李不言往水里一钻,温热的水漫到颈脖,她舒服的叹了口气。
晏三合拿出个小板凳,坐在她身后,帮她一缕缕清洗头发。
“静尘的坟上去过了,桂花絮絮叨叨说了大半个时辰,后来我和黄芪把她送到教坊司。”
“教坊司的人吓坏了?”
“可不是吓坏了,问她是人是鬼呢!”
李不言扑哧笑一声:“好在她屋子还在,东西还没来得及挪窝,我们看着她进了屋,才回来的。对了,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
“等棺材合上了,一定要和她说一声。”
晏三合等李不言的时候,捋了半宿今天听来的消息,“心魔在唐家,要合上不容易,怕她有的等。”
李不言扭头,笑道:“我也是这么说的,让她别死太早。”
“她怎么说?”
“她说,她娘从小就骂她小王八,乌龟王八活千年,她啊,想早死,都早不了!”
“……”
晏三合沉了一整个晚上的心,听到这一句话后,彻底扬起来。
她顿了顿,道:“不言,就这几天,我们准备搬出谢府。”
李不言一惊,“这么快?”
必须快!
晏三合不瞒着她,“唐岐令的案子牵扯太大,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料不定。这本该是我们俩的事,把三爷和小裴爷都扯进来已经不应该,再把谢家……”
“打住!”
李不言气笑。
“三爷和小裴爷不是我们扯进来的,是他们自己想帮忙,谁主动,谁被动,这事得分分清;其次,就算把谢家扯进来,也是他们欠你的。”
“不欠我的,欠晏行的。”
晏三合看着李不言:“并非我心软,只是不想连累无辜,别的人不说,大奶奶她们待咱们总是真心的。”
“你啊,就是心软。”
李不言沾水的手戳在她的额头上。
“三爷说宅子的事情交给他,到现在还没个下文,一时半会搬哪里去?”
“明天我来问问他宅子的事情,实在不行,住客栈也行。”
“客栈就客栈,正好这谢家我也住腻味了,高门大院,半点自由都没有,憋屈呢!”
……
睡得晚,晏三合自然起得也晚,过了午时她才悠悠睁开眼睛。
李不言不在,多半是上街打听客栈去了。
洗漱更衣后,她走出房间,一抬头,愣住。
太师椅里,三爷穿一身天青色长衫,正懒懒的往嘴边送茶。
“过来坐。”
谢知非看了晏三合一眼,又对一旁站着的汤圆道:“姑娘饿了,摆饭吧。”
“是!”
晏三合在他对面坐下,手和脚不知道要怎么摆,干巴巴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知非头也不抬:“先吃饭,吃完饭谈正事。”
这偌大的谢府,你是没地儿混饭吃了,跑我这儿来蹭饭?
晏三合拿眼睛去瞄他,不想谢知非也正抬起眼睛。
目光一碰即散。
晏三合面无表情地看向一边,谢知非则拎起茶壶,装模作样给自己添了点水。
添完,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明显,于是顺手也替她倒了一盅。
晏三合接过来,默默喝两口,什么滋味也没品出来,反倒觉得这茶盅上沾了一股子这人的气味。
两人干坐着等饭来,偏偏饭半天不来。
晏三合素来冷清,没表情,不开口是她一惯的做派;三爷不是啊,三爷的嘴是抹过蜜的。
我得表现的自然一点。
谢知非咳嗽了一声,“昨晚睡得如何?”
“还行。”
“有没有做梦?”
“没有。”
“昨天走路挺多的,脚感觉怎么样。”
“可以。”
明亭,你快来啊,这个场面兄弟有些接不住。
谢知非心里慌乱的很,脸上却跟大尾巴狼似的十分淡定,“晏姑娘说话,能不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冒吗?”
“不能!”
多一个字,晏姑娘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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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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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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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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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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