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令放下琵琶,坐入席中。
而此刻裴大人怀里已经搂着芳菲,谢知非身边靠了个夏妈妈,芳令只有依偎在“假小子”晏三合身旁。
她们这些人一双朱臂万人枕,但一双妙眼也看万人。
这个假小子虽然一言一行都像男人,但身上的体香却是女子的体香。
是个姑娘哩。
芳令哪里知道,这个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她一进这个销魂窟,一看这个阵仗,心里的算盘就已经打好了。
“三爷,小裴爷,光这么喝酒忒没劲儿,玩个游戏,助助兴如何?”
裴笑吓得差点没把扇子摔了:稀罕啊,神婆还会玩游戏?
谢知非却慢慢抱起双臂,看着她一脸宠溺道:“想玩什么,只管说。”
逢场作戏有点过;
这一脸宠溺地看着我,也有点过。
晏三合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掩饰住浑身的不自在。
“不言教过我一个游戏,叫真心话,大冒险。”
“哟,听名字就有点儿意思。”
谢知非乐得与她一唱一和,和完,还踢了踢边上小裴爷的脚:跟上。
小裴爷忙道:“快,快,说来听听。”
梯子搭好,晏三合开口道:“咱们六人掷骰子,比大小,最大的赢,最小的输,输的人真心话和大冒险二选一。”
这话一落,连夏妈妈她们都被勾起了兴致。
芳令媚笑道:“那……何为真心话,何为大冒险?”
晏三合勾起芳令的下巴,跟着三爷现学现卖,“令儿,你最喜欢的男子叫什么名字?”
芳令一怔。
晏三合:“想回答,就得说真话;不想回答,那就得接受惩罚。”
芳令一张粉面涨红,“晏公子,是什么样的惩罚呢?”
晏三合:“简单啊,让晏公子亲一口就算惩罚。”
芳令粉拳轻轻捶过去,“哎啊,晏公子,你好坏哎!”
晏三合也是彻底的豁出去了,“令儿,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啊!”
芳令装出又羞又臊的样子,缩在晏三合怀里嘤嘤嘤。
谢知非又用脚踢踢裴笑:她从哪里学的这一套?
裴明亭:你啊!
谢知非:???
比起晏三合的“风流纨绔”,让谢知非和裴笑更为震惊的,是这个游戏的本身。
如果冒险的成本太高,她们一定会选择真心话。
真心话就能用来套话,能不动声色的打探到一些他们想打探的东西,就看问的技巧如何。
裴笑回踢了谢知非一下:拿出你赌场大东家的绝招来。
谢知非:还用你废话。
六人掷骰子。
第一轮:
小裴爷运气好,掷了个六。
三爷运气背,掷了个一。
小裴爷气得要吐血,心说我们连对方身上有多少颗痣都一清二楚,还需要你问我,我问你?
问他喜欢谁?
只有大姑娘小媳妇喜欢他的。
问他第一个女人是谁?
撒的还是童子尿。
问他亲过谁?
小时候兄弟二人睡一张床上,亲过小裴爷我的脚趾头。
晏三合用筷子一敲酒盅,“叮”的一声,“小裴爷,问题是什么?”
小裴爷绞尽脑汁想半天,“那个……你做过最丢脸的事。”
就这?
就这?
就这?
夏妈妈三人本来抻着脖子想看好戏的,一听这话,脖子立刻缩下去三寸。
又是“叮”的一声,晏三合又问:“你要三爷冒什么险?”
小裴爷冲谢知非挤了下眼睛:兄弟,对不住了,不狠点,她们一个个都不会说实话。wWW.ΧìǔΜЬ.CǒΜ
“简单,跪下学狗叫。”
这话一落,夏妈妈三人的脖子又抻长了,六只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
晏三合敲一下酒盅:“谢知非,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谢知非沉默地看了晏三合一会,“我选真心话。”
晏三合:“那么,你做过最丢脸的事是……”
“小时候,四五岁左右吧,午睡后尿床,尿完,指着边上的某个人嚷嚷,不是我尿的,是她。”
谢知非自嘲一笑:“爹走下来赏了我一巴掌,让我看看自己的裤裆。某个人一看我挨打,那个高兴啊,还嚷嚷着让我要点脸。”
夏妈妈三人:“……”天啊,俊朗帅气的谢大人,小时候还尿过床?
小裴爷:“……”我和五十小时候还有那么一出?
晏三合:“……”以后不太能直视你了,三爷!
谢知非看着晏三合微微扬起的嘴角,清澈的黑眸中掩不住的一抹痛。
故事的真相并非如此。
真正尿床的人是她,也是在这鬼月里,不知何故受了些惊吓,连尿了三天。
他在边上拍手嘲笑,爹上来赏了他一记巴掌,这丫头本来眼泪汪汪的,一看他挨打,忽的就笑了,还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他心里那个嫌弃啊,心说我堂堂小郑爷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小祖宗?能给他换一个吗?
众人见谢大人神情有些不对,还只当他有些不好意思。
夏妈妈忙笑道:“来来来,咱们接着玩。”
芳令:“对,对,对,接着玩!”
偏芳菲嗤嗤笑几声,哪壶不开提哪壶,“谢大人现在还尿床吗?”
谢知非眼里一点含而不露的冷意,“本大人现在只让别人尿床。”
晏三合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余下人看着谢知非:“……”嗯,三爷这身材,这长相,的确有这个本事。
第二轮开始,输了的谢三爷先掷。
头一回,为了不让你们起疑心,三爷我让让你们,后面便不客气了。三爷手一抛,掷了个六。
夏妈妈倒霉,掷了个一。
三爷笑得有些邪气,“夏妈妈,我爹说你们这儿原来有个花魁,叫逝水,诗词歌赋不仅拔尖,长得也叫一个人间绝色,你嫉不嫉妒人家?”
晏三合眼睛射出一束亮光:问得好,先蹚蹚路。
她一敲酒盅,“三爷,你要夏妈妈冒什么险?”
谢知非假装思忖了片刻,“简单,把这一壶竹叶青给喝了。”
够狠!
竹叶青后劲大,一壶下去,必醉无疑。
晏三合再敲一下酒盅:“夏妈妈,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夏妈妈笑声咯咯:“晏公子,我选真心话。”
晏三合:“你的回答是什么?”
夏妈妈嗔笑着冲谢知非抛了个媚眼,挺直了细腰。
“当年她是花魁,我是榜眼,舞和琴我都和她打平手,她就胜在诗书上,才将将压我一头,我为什么要嫉妒她?再说了,她长得也没我好看。”
什么是运气?
这就是运气!
三人的眼睛齐唰唰的亮起来。
既然这个夏妈妈和静尘是同一年争的花魁,那下面就有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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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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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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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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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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