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
马车翻车了!
她赶紧调转马头,飞奔过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左侧的车轱辘陷在沟渠里,一匹马跟着掉下去,发出阵阵哀嚎;
另一匹马听到同伴的呼叫声,不安的踢着前蹄。
“怎么回事?”她问。
“不知道。”
谢知非狼狈的跳下车,“晏三合,你帮我安抚一下马。裴明亭,李不言,你们两个有没有事?”
“还活着。”
李不言手脚并用,从车里爬出来,顺势趴在地上看了看,怒火中烧。
“我日他仙人板板,哪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鬼儿孙子,在这鬼不拉屎的地方挖了一条暗渠,真是缺了个大德。”
车里,裴笑爬到一半停下来。
这人怎么和我一样,骂人是一绝?
谢知非蹲下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李不言摇摇头,从地上爬起来。
一转身,看到裴笑爬的像只乌龟一样艰难,伸手拽住他身后衣裳,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出马车。
“裴大人有没有受伤?”
我心灵受伤能说吗?
你怎么这么会拎的呢?
裴大人身子晃了好几下才站稳,“现在怎么办?”
谢知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无论如何要先把马车弄上去,晏三合,你说呢?”
晏三合拍着马背,“没错。”
谢知非:“明亭,我们两个下去。”
“谁都别动,我先看看。”
李不言围着马车转了两圈,冲谢知非道:“把缰绳斩断,先把马弄上去。”
谢知非:“你确定?”
李不言抽出身上的软剑,一剑砍下去,“必须确定。”
马解开了身上的重负,在沟渠里跳了几下,没跳出来。
“抬马!”
李不言和谢知非眼神一对,一个抬前蹄,一个抬后蹄,终于把马抬了上去。
“小姐,你牵住马,别让它跑了。”
李不言一口气没喘,跳下沟渠,又指挥道:“三爷在前,我在最后,裴大人在中间,我喊一二三后,大家一起使劲。”
风大雨大,裴大人还有心情问问题:“为什么我要在中间?”
“前车最重,这里除了谢三爷,谁也扶不起;车尾是关键,我会点手脚功夫;至于中间……”
李不言也懒得说了:“自己想。”
裴笑气得想冲过去掐死她。
“行了。”
谢知非身子往下一蹲,“都别废话,干活!”
裴笑忍气吞声的走到中间。
李不言喊:“听我指挥,一二三。”
“起!”
“一二三。”
“起!”
“一二三。”
“起!”
“吧哒!”
车轱辘落地,所有人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雨势越发的瓢泼,身上几乎都淋湿了。
谢知非碰了碰晏三合的肩,“上车避雨。”
晏三合手里牵着两匹马,“那马呢?”
谢知非一把抢过缰绳,“你不用管,我来想办法,快上去。”
晏三合没和他客气,用衣袖抹把脸上的雨水,第一个钻进去。
“等下,等下,脱了鞋子再上去。”
裴笑急得大喊:“我的被褥……哎啊,你们这帮败家子!”
……
片刻后。
最后一个败家子谢三爷钻进车里,车里原本就狭小的空间一下子逼仄起来。
其他三人默默看一眼后,抱腿蜷缩起来。
晏三合下巴磕在膝盖上,耷拉着眼皮,问:“马安顿好了?”
谢知非摇摇头,甩了三人一脸的雨水,“没地方安顿,车上有两件蓑衣,将就挡一挡吧。”
“噗嗤!”
李不言轻轻一声笑。
裴笑看着屁股下面湿透的被褥,心都在滴血,“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www.xiumb.com
李不言不理他,用胳膊碰碰晏三合,“看,他们俩像不像两只拔了毛的落汤鸡?”
晏三合下巴微抬,猝不及防对上谢知非的眼睛,那双眼湿漉漉的,睫毛上都沾着雨水。
那人唇角一弯,也跟着笑起来。
“李不言你眼神不好,我们三个泥堆里滚过,算是叫花鸡;你家小姐干净些,是只白斩鸡。”
裴笑眼睛扫一圈,直摇头,“谢五十你眼神也不好,明明是两只公鸡和两只母鸡。”
“裴大人眼神更不好。”
李不言乐得嘴都合不拢,“明明两只是童子鸡,两只不是童子鸡。”
谢知非:“谁是童子鸡?”
裴笑:“谁不是童子鸡?”
“噗嗤!”
晏三合再忍不住,轻轻笑了。
当此时——
车外,暴雨如注,夜幕暗沉。
车里,夜明珠搁在角落,散着幽幽暗暗的光。
少女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一双黑沉沉的眸子随着她的一笑,明亮了起来。
如同枯井中照进一抹光;
如同遍布浓雾的森林里刮过一阵清风。
谢三爷看傻了。
有无数的声音涌进他的耳朵,但他能听见的只有一句:她笑起来,可真好看呀。
一旁,裴笑无声撇过脸。
神婆竟然也会笑?
马车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这安静让晏三合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这样笑过,心里的别扭劲儿还没涌上来,另一个念头抢先冒出来。
不对,官道上为什么会有暗渠?
她沉默了片刻,“这雨躲不下去了,我们得赶紧走,马上就走。”
马车里的气氛从安静,一下子变成紧张。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除了裴笑。
裴笑一脸不解,“晏三合,为什么要赶紧走?”
晏三合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目光一抬,直逼谢知非:“官道上挖暗渠,一定是人为。”
谢知非反应堪称敏捷,“能用得起马车的,都不是小户人家。”
“荒郊野外,看来有人是想劫财。”李不言一边说,一边手摸上腰。
裴笑刚要说话,晏三合已接话道:“这会雨大,他们也被困住了,雨一停,就会行动。”
谢知非:“所以,我们要趁现在先逃一步。”
李不言挑挑眉:“不想逃也行,反正我一个打十几个锦衣卫没事,山上的蟊贼吗,那就更不用怕了。”
晏三合:“敌情不明,我们不打,逃。”
谢知非:“只怕前面还有暗渠,车不能要了。”
李不言:“三匹马,四个人,怎么分配?”
晏三合:“我和不言骑一匹。”
谢知非:“明亭骑马不行,我和他骑那匹壮的。”
什么叫我不行?
男人能说不行吗?
裴大人再次张口,被李不言抢了先,“我打头,有危险我吹哨示警。”
晏三合:“事不迟疑,立刻行动。”
“等下!”
谢知非:“轻装前行,银票干粮带着就行,其他的,一律弃了,撑两天,朱青他们会追上我们。”
李不言:“同意。”
晏三合:“同意!”
谢知非一锤定音:“行动。”
裴大人:“……”
啊啊啊啊!
能不能让我说句话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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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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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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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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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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