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义紧抿着唇“嗯”了声后,又满是怒其不争:“老夫早就说了,那崔奇是个蠢的。”
崔家自崔林开始就烂了根子了,惟那位大夫人还能瞧清形势有些手段,可自打崔林出事之后崔家就百般苛待那女子,听闻就连当初给萧厌替崔林“买命”的金子都是崔大夫人嫁妆出的。
那般聪慧又有情谊的女子,生生与崔家离了心。
那崔林父子死了也是活该!!
其他几家的人听着梁广义他们的话后,都是隐约明白过来,崔林父子竟是栽在一个女人手上,那崔大夫人想要掌崔家的权。
“她怎么敢的?!”李昌文震惊。
梁广义低嘲:“她有什么不敢的,你还当如今的世家是曾经那般?”
前途未卜,生死难料,他们手上沾着先太子和贺家的血,萧厌登基之后会如何对他们尚且不知,眼下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还有谁能有那闲心去替两个已死之人跟崔大夫人讨要公道?
更何况,下毒的是崔家老二。
那位崔大夫人敢将崔安绑了送去京兆府,还这般堂而皇之将崔林父子的事栽在崔安头上,就说明她定然是扫干净了尾巴,那崔安手上恐怕也不干净,崔家二房没了,崔大夫人是长房长媳,膝下又有儿子。
她来掌崔家的权,顺理成章,谁又能说什么?
李昌文被梁广义的话说的瞬间没了话。
其他人也都是面色惶惶,想起如今自家处境,所有人都是垂头丧气。
冯秋荔扫了眼众人,抬头对着梁广义:“太师,有曹德江和冯来等人的证词,还有废帝今日在朝中招认的那些,足以替先太子和贺家平反,太皇太后认了萧厌,加上文信侯和尹豹等人效忠,新帝已是大势所趋。”
“咱们如今是拦不住他上位了,可新帝登基之后,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要彻查当年贺家和先太子的事情,替那些枉死之人昭雪,咱们这些人……”
他的言语未尽,可所有人都听懂了他的意思。
李昌文急声道:“当年的事情是陆家和谢天永合谋,是他们出手加害先太子,先帝又暗地里推波助澜才会让得谢天昭跟贺家那些人惨死,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啊,我们也没对太子出手,更没害过他!”范家的人也是在旁出声。
其他几人闻言都是在旁七嘴八舌的附和。
“那赈灾的事情,还有屯兵的事,我们半点都不知道,就连谢天永他们给太子下药我们也是今日才知晓,我们可没害过太子,新帝他总不能因为我们是世家就冤害我们。”
“就是,况且陆家都已经没了,谢天永也罪有应得,咱们之前可是给了他那么多金子,他也答应不再追究当年的事情,如今难不成想要出尔反尔?!”
“对啊,咱们可是给了金子的!”
冯秋荔瞧着义愤填膺的几人说道:“诸位怕是忘了,当初新帝收了金子,答应与我们了断的是贺家的事,并非先太子。”Χiυmъ.cοΜ
所有人脸色大变。
冯秋荔沉着眼:“我们是没有害过先太子,也未曾直接朝他出手要他性命,可诸位扪心自问,当年太子出事之时你们难道未曾怀疑真假?事后没有顺着先帝和谢天永之意推波助澜送太子一脉的人和贺家全族去死?”
“先太子和贺家出事后,谢天永和陆家得了天大的好处,咱们几家也跟着吃了不少,事后清查太子谋逆时也给了不少助力,我们几家手里可都是沾过先太子和贺家人的血的。”
“如果新帝执意追究,谁都逃不过。”
冯秋荔一席话说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发白,想要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他们心里都清楚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固然没有出手谋害太子,可对陆家所做的事情难道半点不知?甚至因为太子有削弱世家之心,他们心中不忿,还帮着陆家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事后更在太子“谋逆”后,吃了先太子和贺家倾塌而留下来的“红利”。
若非有他们帮忙,光凭陆家和谢天永,怎么可能将先太子和贺家赶尽杀绝?
范家家主脸上跟开了染坊似的,猛地一拍桌子起身:“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等死不成?!”
向来胆小的李昌文也是有些咬牙切齿:“他萧厌是恢复了身份当了皇帝,可是咱们几家也不是任由他宰割的,他要当真想要对我们赶尽杀绝,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
“就是,跟他拼了,集我们几家之力,我就不信当真比不过他,大不了,咱们投奔其他藩王,这天下也不是只能谢家人来坐……”陈家家主满面寒霜:“总好过留在这里束手待毙!”
冯秋荔听着他们义愤填膺满是凶狠的话,只说了一句话就让所有人消音。
“如今的我们,走得出这京城吗?”
刚还凶狠的几人瞬间僵住。
冯秋荔:“我们几家家业都在京城,这么多年所经营的家底势力也大多都在京城一带,虽说各自都在外留了退路,族中祖籍之地也各有后手,但主支所有人几乎都在京城。”
“一旦我们有所动作,如你们所言打算投奔其他藩王与新帝殊死一搏,那便等于是舍了京中的一切,拿着各家数百条嫡支一脉的性命来博你们口中的出路,你们当真想好了?”
刚才叫嚣的最狠的陈家家主脸色僵硬,李昌文神色苍白。
那范家家主脸上更是如同开了染坊,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又握紧,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梁广义坐在上首位置,瞧着刚才还凶狠的几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深吸口气看向冯秋荔:“你觉得,该如何?”
冯秋荔抿抿唇:“我虽然不知道新帝是怎么想的,但至少眼下他应该不会直接对我们动手。”
见厅内其他人都是抬头看他,冯秋荔说道:
“新帝与先太子还有先帝都不同,他手段凌厉,城府极深,而且性情冷毅从不受人裹胁,但他也同样有软肋,他和太祖皇帝还有先太子一样存了仁爱之心,在乎百姓民生和大魏天下……”
“他仁爱?”范家家主古怪出声。
“那不然呢?”
冯秋荔看着他:“他若不在意江山安稳,不在乎战火燎原,当初中秋宫宴之上他就可以揭穿当年的事情将谢天永取而代之,不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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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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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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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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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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