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绮月张了张嘴:“可是傅来庆他们亲眼见到……”
“有时候亲眼所见未必是真,亲耳所闻也可能是有心人提前算计,傅老夫人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就算说亲的不是傅家人,以她行事周全谨慎又善恶分明,她与柴家议亲之前会不仔细打听他们府中那些人的为人吗?”
棠宁看着钱绮月:“退一万步,傅老夫人没打听清楚,柴家也颇有沉浮有意遮掩,那以傅家和曹家的情况,柴家能娶傅槿柔本就是高攀,他们若真有那心机又怎么会当众辱骂傅槿柔,还带上了傅家和曹家?”
“阿月姊姊,你在京中多年,与各府女娘都多有走动,你可曾听闻过柴家女娘跋扈粗俗的传言?”
“反倒是傅槿柔,我与她拢共不过见了两次,她便对我心怀恶意,虽不知这恶意是从何而来,但她肯定不像是表面那么柔善。”
薛茹坐在棠宁身旁,见钱绮月脸上乍青乍白的样子乖巧说道:“阿月姊姊,这世上巧合的事虽有,但每次都那么巧合就绝非意外了。”
“傅槿柔上次被人欺辱刚好让小傅大人他们瞧见,惹他们怜惜不说,换来傅老夫人愧疚,后来有意亲近已有婚约的萧大哥,对傅家表姑娘满是恶意,这次又遇见何家三郎与他言行亲昵。”
“虽不该以恶意揣测旁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阿月姊姊与她也算相熟,你只消细想,她入京短短数月是否已与许多郎君相熟,且都出身不错家境极好?而且与她相交的女娘之中可有家境寻常或是清贵人家的姑娘?”
钱绮月先是皱眉,片刻后脸上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本就是喜欢玩闹的性子,加上钱家缘故,京中大小宴会各府请客她大多都会前去,深交的挚友虽然不多,但面子功夫上的朋友却是大把,而细想下来,最近三、四个月的宴席,居然有过半都能瞧见傅槿柔的身影。
刚开始钱绮月跟傅槿柔相交是因为傅来庆,加上傅老夫人往日曾对她和棠宁庇护,她便也对傅槿柔照顾几分。
傅槿柔刚入京那段时间赴宴时都是钱绮月带着,也曾介绍了不少京中女娘给她,可后来几次宴席之上瞧见与傅槿柔说话的,的确只剩下家世最好的那一批,那几家的郎君因为府中女娘的关系,多少跟傅槿柔打过照面。
钱绮月想起上一次沐远伯府设宴时,她无意间瞧见过傅槿柔。
当时傅来庆跟镇国将军府的齐澄,还有乐成侯府的小郎君,以及尚书令家的次孙在伯府后院水榭里玩笑,旁边还有五六个面生的郎君,向来温柔羞怯性子腼腆的傅槿柔红着脸从水榭出来。
钱绮月随意问了一句,她说是傅老夫人有事让她去找傅来庆。
钱绮月当时也没多想,可如今想来,伯府设宴时男女宾几乎不同堂,虽然宾客都在前后那两、三个院子里游玩,但大多都会自觉男女隔开遥遥相对各玩各的,几乎不会凑到一起。
傅老夫人那般重规矩的人,有什么事不能寻下人通传,却是让一个年轻女娘闯进男宾之中去找傅来庆?
钱绮月脸更青了。
棠宁见她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钱绮月咬牙切齿:“傅槿柔有几次去我府上的时候,借故跟我大哥说话,她还问了我好些大哥他们的事情。”
棠宁:“你都说了?”
钱绮月:“……”
棠宁:“说了多少?”
钱绮月:“……”
棠宁和薛茹都是默了默,刚才还觉得钱绮月长了点心眼儿,现在看来也实在是不多,她这性子怕是能将老底都给自己掀了。
棠宁有些无奈:“以后少说,多看,长点儿心。”
钱绮月脸色漆黑,“唰”的起身拉着车帘就道:“停车。”
棠宁压着她:“你干嘛?”
“我找她去!”
见钱绮月瞪圆眼脑门上都冒着生气二字,棠宁将人拽了回来。
先朝外吩咐马车继续朝前走,这才转头对着恼怒至极的钱绮月说道:
“傅槿柔行事虽有问题,但她明面上没得罪过你,就算询问过一些你兄长的事情,或是有什么心思暗讽过几句,可面上她为人周全,你这么去找她打算干什么?骂她一顿,还是打她几鞭子?”ωωω.χΙυΜЬ.Cǒm
见钱绮月愤愤不平,棠宁柔声说道:
“你要真去打了她,别说你阿兄,就是你父亲都得赔进去,她无辜柔弱惹人怜惜,反倒是你肯定会落个张扬跋扈的恶名,你难不成想跟柴小娘子一样当了她扬名的踏脚石?”
“况且她明面上还是傅家的姑娘,是傅来庆的堂妹,除非她真做了什么事情被人揭穿出来,否则你打了她,那就是打了傅家脸面,到时候你将傅、钱两家关系置于何地?”
钱绮月气恼:“那就这么算了?我好心好意帮她,怜惜她处境,可她居然踩着我行那些龌蹉心思。”
“还有柴家女娘……”
她说着说着就更气:“她好几次跟我说起这事,每次一说就掉眼泪,我真当柴家女娘欺负了她,还百般帮她出头,可她倒好,感情是嫌弃柴家的家世太低,满眼望着那些身份更高的男人,还把主意打到我大哥头上。”
“她还敢对你有恶意勾搭萧厌和何三郎,我!!”
钱绮月说话时怒火中烧,恨不得一鞭子抽花了傅槿柔的脸。
棠宁拉着钱绮月胳膊时,都能感觉到她气得有些哆嗦,她知道钱绮月性子本就爱憎分明,寻常便见不得那些龌蹉事,更何况傅槿柔明晃晃的利用了她的好心和“友情”。
棠宁轻抚着她的背:“别气别气,我与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去寻她麻烦。”
“傅槿柔眼高于顶心比天高,但是她手段拙劣为人也不算精明,她初见我就挑衅,当着周姊姊面就能亲近何三郎,这般忍不住的性子,京中那些高门权贵府邸有多少是蠢人能被她骗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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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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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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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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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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