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凶狠,带着色厉内荏的怨憎。
只可惜,这种时候,没人在意。
紫宸殿内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见萧厌竟然命人围宫,除了早就隐约猜到的曹德江外,连钱宝坤都觉震惊,更何况是梁广义等人。
棠宁被荣玥用力拉住护在身后时,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二人。
外间嘈杂纷乱,有人惊恐尖叫,厮杀声也越来越近。
棠宁扭头朝着身边人小声道:“护着钱姊姊和傅老夫人她们……”
“女郎放心,督主有交代。”
扮作被惊吓的乐人,抱着手中琵琶的月见站在棠宁身旁,另外一边“神色慌乱”的天青则是将棠宁二人身边与其他人隔开。
而钱夫人和傅老夫人她们那边,也同样有受了惊吓的乐人和殿前伺候的宫人“挤了”过去,隐隐将她们护在中间。
只此时殿内乱成一团,根本没人留意到这一幕。
外间厮杀声从最初的沸腾,到后来渐渐平复,似乎是黑甲卫站了上风。
虞延峰手中提着长剑,与身边十余禁军被人逼着满是狼藉地退了回来,快速朝着安帝靠近,围拢在安帝和冯内侍周围,而他身后则是一行黑甲卫快速入内。
“陛下,紫宸殿失守了。”
虞延峰哪怕压低了声音,殿内其他人也听得清楚。
“宫门外……”安帝颤声。
虞延峰只抿着唇没回话,但他那染了血迹的脸上露出的沉重,让谁都能看得出来,外面的情形怕是也不好了。
安帝脸色苍白被冯内侍护在身后,而殿前梁广义等人也都是神色难看。
谁都没想到,萧厌敢直接带人围了皇宫,更没想到他这么大的胆子,明目张胆,直接造反。
外间身穿黑色甲胄之人迅速朝着殿内涌了进来,原本还在檐阶外席间的朝臣女眷也都被赶进了大殿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让得紫宸殿内变的拥挤起来,可所有人都宁肯缩在一起。
哪怕是那些受惊过度的女眷也都是惨白着脸彼此搀扶,缩着身子躲在殿内四处边角,丝毫无人提及被人冒犯。
大殿中间留出来一大片空地,哪怕周围挤得摩肩擦踵,也无一人敢上前半步。
萧厌一身绯色官袍安静立在中间时,显得鹤立鸡群。
黑甲卫从中散开,沧浪带着十余人从外间走了进来,手中提着的白色长剑上染着血,他上前朝着萧厌行礼:“督主,禁军已经拿下,属下带萧家主他们先行过来。”
“宫外如何?”
“狄少将军已经拿下宫门,缙云接管城防和京中四处。”
沧浪说完后,看了眼脸色煞白的安帝,还有那些颤颤巍巍的世家朝臣,凉飕飕的道:
“京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除了那几个世家豢养了些见不得人的死士有些棘手,其他大人府邸都还算干净,督主放心。”
殿中瞬间一静,梁广义等人脸都青了,而其他那些朝臣也都是倏然惊惧。
他们府邸,都被萧厌的人占了?!
萧厌看着陡然安静下来的大殿,只扫了周围一眼,见先前还义愤填膺、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那些朝臣,纷纷缩回目光不敢与他对视,他朝着憎郡王说道:
“本督擅自让人走了一趟憎郡王府,将贵府之中擒拿之人带进宫来,好能让陛下和诸位大人当朝审讯,憎郡王不会见怪吧。”
憎郡王:“……不会。”
他哪敢怪。
更何况此时的萧厌与往日全然不同。
哪怕知道萧厌此举不过是替他撇清干系,他也早知今日事,憎郡王依旧还是下意识地露出惧色。
“萧督主言重了,我本也是想将他们带进宫来。”
萧厌笑了声,憎郡王识趣闭嘴。
沧浪身后跟着的那些人都到了殿前,一些京中老人就将领头那人认了出来,那人赫然正是传言之中早就死在了亲儿子手上的萧晋安,而他旁边站着的那人则是那个欺辱亲弟、被折磨致死的萧家长子。
萧家虽算不上望族,却也不是无名之辈,萧晋安又曾在朝为官,萧家之人被虐杀离现在不过五、六年时间,他们面貌并无太大变化,殿中那些人见到萧家父子时,就对于萧厌是贺家子的身份更信了几分。
萧家父子身后,还站着个身形略显瘦弱的年轻男人,其他则全都是脸色苍白的妇人。
萧厌朝着萧晋安叫了声“姑父”,就淡声朝着憎郡王道:“这些人,可就是憎郡王从南地带回来的证人?”
憎郡王连忙点头:“就是他们。”
萧厌让萧晋安父子去到一旁后,才抬眼对着其他人说道:
“你们既已入京城,就该明白二十年旧事遮掩不住,如今圣上有意清查往事,也欲给南地枉死百姓一个公道,你们若想保命,就将所知如实道来,敢隐瞒半个字,就与那些个已死的官员一样,去给那些枉死之人陪葬!”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些人被带进宫时,就已经知道今夜为了什么,而紫宸殿外那黑压压的黑甲卫更是让他们不敢有半分异动。
那年轻男人率先跪了下来:“小人周逢春,家父曾是歙州下辖昌信县衙仵作周安。”
“就是你在佛前忏悔,提起二十年前往事?”
“是。”
“既然如此,那就将你知道的事情,当着陛下的面说出来。”
萧厌神情冷淡。
周逢春白着脸,竭力稳住心神跪在地上出声。
“小人父亲是家传的仵作,在昌信县衙任职多年,二十年前南地突起水患,歙州、朗州、饶州三地灾情最为严重。”
“当时朝中下旨赈灾,前往南地押送赈灾粮款的官船却于昌信河道口突然凿沉,昌信县令接上令之后率领县衙官兵,随同朝中之人一起搜寻河道之中残留钱粮以及落水官兵的下落。”
“父亲身为仵作,被昌信县令娄永安带着一起打捞尸体,待水中之人被捞出之后,戾太子下令检查尸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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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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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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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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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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