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絮不断地夸着葵青,对着她的腹部爱不释手。
而桑怜也被她的声音给打断了思绪,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隆起的腹部。
“呀,贵妃娘娘来了。”
姜云絮故作吃惊地看着桑怜,上前打了个招呼:“人逢喜事精神爽,看来贵妃娘娘也沾上了玄王府的喜气了,知道玄王府添丁了,这病也跟着好起来了。”
桑怜收回眼神,将目光转移落在了姜云絮的脸上,心中纳闷。
按理说姜云絮应该很排斥葵青才对,怎么会这么大度从容接纳了?
“奴婢葵青给贵妃娘娘请安。”葵青弯腰行礼,姿势很标准。
乌黑的发鬓中还有一支珠钗下坠银色流苏,人虽行了礼,但流苏却是平稳不动的状态。
这礼节落在任何人眼中都是挑不出错的,而且说明葵青身份不简单。琇書蛧
“葵青?”桑怜念叨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伸出手要去碰葵青。
葵青却吓得后退两步,避开了桑怜的手,一脸惊慌:“贵妃娘娘?”
桑怜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尴尬地举着,倏然收回了手,斜了眼葵青:“正如玄王妃所言,本宫只是来沾沾喜气的,看你的月份应该有四五个月了吧,怎么这么突然?”
“是……”葵青小声喃喃。
“本宫又不吃人,为何要这样惧怕本宫?”桑怜蹙眉,自己又不吃人。
彩雀想要上前,却被红俏挡住了去路,彩雀紧咬着牙却又不是红俏的对手,只好悻悻地回来了。
桑怜见状开口说:“都别站着了,坐下吧。”
葵青立即看向了姜云絮。
“既然贵妃娘娘让你坐就坐下吧。”
听着姜云絮的话,葵青才弯腰坐下,只是半个身子都离、桑怜拉开了距离,想要往姜云絮身边靠拢。
这举动让桑怜更加不悦,阴阳怪气道:“这事儿瞒得可够紧的,还是玄王妃大方,把人接进府亲自照料。”
姜云絮笑:“这孩子生下来也是要唤我一声母亲的,都是自己的孩子,当然要小心翼翼护着了。”
“你要抢葵青的孩子?”
桑怜像是抓到了把柄似的,质问:“怀胎十月本就不易,你怎么能如此狠心让母子两个分离呢?”
“贵妃娘娘误会了,是奴婢主动要求王妃抚养这个孩子的。”葵青说。
这话直接堵住了桑怜的嘴,她脸色一沉,想骂葵青几句糊涂。
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没办法。
桑怜话锋一转,质问起葵青:“你是哪一家的姑娘,怎么一直没听说过你的名字,又是如何认识玄王的?”
葵青站起身,冲着桑怜屈膝:“回贵妃娘娘话,奴婢一直都在玄王府伺候,只是不常出来,奴婢家中是做些小买卖的,
前些年遭难,全都死光了,只有奴婢一个人存活下来,是玄王收留了奴婢。”
这话根本就无可挑剔。
没家人,也就是没软肋。
一直都是住在玄王府的,所以不存在子嗣混淆。
“外面起风了,你别着凉了,快回去吧,贵妃娘娘是不会跟你一个大肚婆计较的。”
姜云絮亲自给葵青披上了一件披风,让丫鬟扶着葵青离开。
桑怜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葵青的背影,直到人快看不见了。
“玄王妃可真是大度啊,竟容纳一个庶子,也不怕将来和嫡子争夺?”
她就不信,一个女人可以大度到这个份上。
“王妃才不怕呢,有了这个孩子,王爷体内的蛊就可以解除了。”红俏脱口而出。
姜云絮立即斜了眼红俏:“你闭嘴!”
“王妃,奴婢知错了。”红俏讪讪闭嘴,耷拉着脑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桑怜脸色骤然一沉,猛地拍着桌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本宫身为贵妃,有义务替皇族保证任何一个皇家血脉的安全,本宫绝不允许你胡作非为!”
姜云絮勾了勾唇,这就着急了?
“既然贵妃娘娘执意要问,那我就不隐瞒了,本王妃在古书上找到了一个法子,可以将王爷体内的母蛊吸出来。”
桑怜蹙眉,摆明了不信,吸出母蛊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
“本王妃找到了可以培养公蛊的法子,自然就能吸出母蛊,至于养蛊么,只需要至亲血脉的几滴血就行了,父子血脉相连,一定可以将母蛊给吸出来。”
这些话全都是姜云絮瞎编的,却说得一本正经,一脸严肃。
桑怜犹豫了。
“玄王妃也太心狠了,居然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啊。”彩雀一脸悲愤地替未出生的孩子打抱不平。
姜云絮挑眉,质问:“几滴血而已,养一养就回来了,又不是要了他的命,还是在你眼中小孩子的几滴血比不上玄王的命重要?”
彩雀语噎,她哪敢说玄王不重要?
这不是找死么。
姜云絮冲着桑怜眨眨眼:“贵妃娘娘,为人子,救父性命,可有不妥?”
桑怜还沉浸在姜云絮说的培养公蛊的法子上,真要是被对方给找到法子了,自己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费尽心思地控制楚玄知,到头来却被人解开了蛊,那还拿什么控制楚玄知?
桑怜现在的内心很复杂,无心和姜云絮纠缠不清了,对着彩雀说:“本宫头疼,扶本宫回去歇一歇。”
“是。”
主仆两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
姜云絮摸了摸鼻尖,这就受不了了?
“来人,派人传出去消息就说玄王妃找到了救治玄王的法子了,就是葵青腹中孩子的血培养公蛊。”
殷磊问:“用不用把消息传递回京城?”
“那就最好不过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短短几日的功夫,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出去,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仅如此,楚玄知按照姜云絮的要求每天都会来府上,去看望葵青。
实际上从正门进来,又从偏门离开了,等夜半三更了再从偏门回来,正门离开。
“今儿又去了?”桑怜问。
她抬起头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心里猜想着楚玄知肯定没去。
彩雀闻声而来,点了盏灯凑近了,不敢去看桑怜的眼神,桑怜一把拽住了彩雀,眼神忽然变得很凌厉:“说,到底去没去!”
“贵妃娘娘,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彩雀被捏的胳膊疼也不敢喊,眼泪汪汪的。
“又去了是不是?”桑怜不自觉地加重了手中力道,恶狠狠地问:“葵青这个贱人又在背着本宫勾引表哥!”
彩雀被桑怜的这副凶狠模样吓得一声不敢说,哆嗦着肩,在她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下,才点头:“今日玄王的确是去了,呆了两个时辰左右,还……还送了一些吃食……娘娘,奴婢疼。”
指甲都嵌入了肩膀里了,彩雀疼的小脸煞白,直呼疼。
桑怜被哭声惊醒,一抬手推了把彩雀,掀开被子站在窗户前,披头散发的像极了一个女鬼。
她仰着头看着外面,崩溃大哭,明明不该是这样,为何两个走到了这个地步?
“楚玄知,是你负了本宫!”
桑怜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给紧紧揪住了,疼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桑怜伸手抹了抹眼泪,转过身对着彩雀厉声说:“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生下来,绝对不能!”
彩雀被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赶紧说:“贵妃娘娘您消消气,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桑怜却一把掐住了彩雀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本宫要这个孩子胎死腹中,母子都死,明白吗?”
她不仅要这个孩子死,还容不下葵青这个贱人。
“是,是,奴婢一定会想想法子的。”彩雀被吓怕了,立即点头,才得到了对方松开。
捡回一条命,她弯腰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这日姜云絮和往常一样在花园里散步,殷风疾步匆匆的赶来:“王妃,宫里可能来了消息,皇上要您即刻回京。”
按照约定,她还可以继续待两个月,怎么会这么着急让她走?
转念一想肯定是桑怜给送的信儿。
姜云絮紧抿着唇,现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是坚决不会回京的。
趁着最后这几日能为玄王府做点什么吧。
殷风忽然又说:“王妃若是不想走,也可以留下,王爷一定会想到法子的。”
她笑了笑,并未回答。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不可能一直留在玄王府。
这时红俏冲着姜云絮眨了眨眼,抬头看了一个方向,正是桑怜的院子。
“鱼儿终于上钩了。”
于是姜云絮在接到圣旨的当天就收拾好了行礼上了马车,只是临走前,姜云絮质问了宣旨之人:“本王妃是玄王妃,皇上就忍心让我们夫妻分离,却留下了毓贵妃娘娘留在郝洲玄王府不管不问吗?”
宣旨公公一愣,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人,他赶紧解释:“毓贵妃娘娘身子不适,留在这休养一段日子,皇上会亲自来接的,至于您,难道您忘了么,您还要给小太子诊脉,小太子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开您的,等玄王战打完了就回了京城,正所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番言论直接说服了姜云絮,二话不说直接上了马车,同时也给郝洲的百姓留下一个印象。
玄王妃离开郝洲了。
次日午时
玄王府的人纷纷出动去找大夫,据说全郝洲的大夫都被找来了,就是为救葵青。
葵青不知为何腹痛不止,被大夫诊断出隐隐有小产的痕迹。
没多久,葵青下半身就开始见了红,稳婆看了一眼就出去了,摇了摇头说:“不成了,是个刚刚成了型的男胎,真是可惜了。”
楚玄知大怒,一番彻查,最终扯到了毓贵妃娘娘身上,抓了几个人审问,其中一个不禁打,直接断了气。
彩雀也被抓来了,按在了木凳子上,吓得浑身发抖,她还没开始动手呢,怎么葵青就小产了呢?
“不,不是奴婢动手的,奴婢是被人冤枉的。”
桑怜追了出来,她挡在了彩雀面前,目光紧盯着楚玄知,一脸倔强:“这是本宫身边的丫鬟,岂容你想打就打?”
楚玄知多一眼都没看桑怜,倒也爽快,不做纠缠直接将人给放了,一身怒火的离开了玄王府。
“多谢贵妃娘娘救命之恩。”彩雀被吓怕了,瑟瑟发抖的冲着桑怜磕头。
桑怜却得意的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看来她求情还是有用的。
也证明楚玄知并不是对自己无情无义。
“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当然要护着你。”桑怜起身要去看看葵青,想看看她的惨样,刚进了门就闻见了一股子血腥味,令人作呕。
里面也传来了葵青的惨叫声。
桑怜站在门口别提心里多爽快了,这贱人简直死有余辜,就凭她也配给表哥生孩子?
做梦!
转眼间又过了几日,不知何时开始流传了一个流言蜚语。
“皇上就是故意膈应玄王的,哪有妃子住在臣弟府上的?”
“毓贵妃娘娘可是会医术的,玄王妃前脚刚走,那个姑娘就小产了,都快五个月了也没出事儿。”
“嘘,可别瞎说话。”
“怕什么,谁不知道皇上早就忌惮了玄王了,收服了玄王的兵马,还算计了玄王的双腿,还不许玄王妃留下,摆明了就是要拿玄王妃做人质。”
“玄王可真是惨,先前有婚约的被皇上给抢走了,强行纳了凤贵人,又塞给了玄王一个被休弃的女人。”
无数个流言蜚语传开,从郝洲到了京城,引来了无数个猜测。
陵州帝看见奏折时,气的脸色都绿了,在朝堂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岂有此理,给朕彻查,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
他苦心经营了多年的名声,竟然因为一个小妾小产而被质疑了。
不仅陵州帝生气,远在郝洲的桑怜也是生气,忽然意识到是上当受骗了。
“这是个圈套!”
桑怜顿感不妙,紧攥着手心,难怪楚玄知没有质问自己,饶恕了彩雀,这是故意给人浮想联翩。
“贵妃娘娘,不好了,葵青趁人不备上吊自杀了。”彩雀得知消息吓得赶紧来汇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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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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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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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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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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