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染觉得,她此时的感觉隐隐约约的像是一块冻猪肉贴上了另一块冻猪肉。
若不是有着水作为润滑,怕是两个人的唇就跟东北舔电线杆子一样粘在一起了。
起身之后,程染方才手指按在蒹葭下巴上留下的惨白的指痕,缓慢的恢复了点血色。
冰窖的大门被打开的时候,沉重黑檀木发出吱呀的声响,好似是尘封已久暗无天日的地方在多年以后重见了光明。
可事实上,距离程染被关进来还不到两个时辰。
门口站着一个身长玉立书生模样的男人,他穿的很是朴素,只不过这朴素的衣衫盖不住他满身儒雅俊秀的气质,他眉眼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清明,左手背在身后,这般姿态,任凭旁人看了都以为是哪里来的学子。
他走了进来,身后书童打扮的小厮从程染的手上将昏迷的蒹葭接了过去,微微弯腰颔首落后半步。
连身边的下人都带着好似跟指挥府截然不同的气质。
“辜小姐,在下宁恪秋。”
处理完事情找不到程染的阿大匆匆赶了过来,隔了些距离看到了程染和宁恪秋,目光带着些许惊恐的跪了下去。
“大公子。”
“不必多言,先将辜小姐带回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宁恪秋好似心情很好的模样,好的让程染险些以为对方说的处理不是处理他弟弟死的事情。
程染被送回了原来的客房,蒹葭睡在床上,她强撑着身体等着院长,只不过阿大怎么都不离开她,站在房间里好似一樽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程染倒了杯滚烫的茶水吹了吹,入了唇,下了肚这才渐渐的有了些许的温度。
“你是想留在我身边?”
阿大呆了呆,随后僵硬的转头看向程染,面上犹豫着难色,然后噗通一声就给程染跪下了。
这一跪惊的程染手里的茶水都洒了出来,烫在大腿上,让她险些跳起来,只不过想着现在搞的好似神经病一样实在是太不稳重了,于是她忍了忍,咬着牙开口:
“有事就说。”
阿大反倒是沉默了,最后好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将心一横。
“小姐,二公子的尸体......不见了,而且,我只来得及找到两个小厮,剩下的也都消失了,就连侍女兮儿也不见了,在指挥府里能有这般能耐的只有大公子了,但是大公子这个人......绝非善类。”
“小姐,现在走还来得及。”
程染端起茶杯,目光落在那祥云满刻的香炉上,青丝披在肩膀上,浑身上下还透着将将从冰窖出来的沁凉的寒意。
“宁二的死瞒不了太久,少则一天,多则两日,宁大公子无非就是想要将我捏在手里,当合适的时机出现的时候再将我抛出去,他人前人后做了一个孝子,一个好大哥的形象。”
“小姐既然都清楚,为何不逃?”
“逃?”
程染放下茶杯,她看向阿大,不再是这般刻意压细模仿女性的嗓音,而是属于她的清离又惑人的声音。
雌雄莫辨的清冷面容注视着对方,眸中如同酝酿着月夜星辰般,在此刻露出了万千光芒。
“为何要逃?谁执棋谁落子都乾坤未定。”
少年的声音不大,落在阿大的心中好似滚了一遭春雷般,轰然作响。
那张关乎关州易州几十万兵马的布防图已经很近了。
那张布防图既不在宁指挥使的手里,也不在所谓的老夫人的手里,而是在宁府的祠堂内。wWW.ΧìǔΜЬ.CǒΜ
至于程染为什么会知道,她只能说,有的时候剧情除了崩还是有点别的作用的。
只不过她从剧情上得知了布防图在何处,这个消息又不能直接跟院长表露,于是便只能一步一步的图谋了。
程染原以为这次老太太的六十大寿,祠堂怎么也会开一遭,可是程染从院长处得知,宁家的祠堂非殡天不开。
除非宁家有人死了,或者是有什么足以轰动祖宗的大事,否则是绝对不会开的。
因此程染没有惯着宁二,也懒得跟他兜兜转转的演戏,干脆利落的送了她盒饭。
她此时逃了,那宁二岂不是白死了。
“倒是你,怕是要死在我前头了。”
程染放松的靠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头微微后仰拉伸着酸涩的肌肉,语气带着一种糯糯的慵懒。
宁二公子的身上只有被狗撕扯的沉寂,她可是一点都没有动对方,只要宁恪秋尾巴收拾的够干净,就没有任何的人证和物证来证明她是凶手,最多是跟她有关系,她到时候再哭上一哭,扮做受害者的模样,事情如何全凭她一张嘴。
反倒是阿大,狗是他养的,到时候不仅是他,连带着狗怕是都要死个百八十次。
“你以为大公子是让你看住我,其实是让我看住你,阿大,人跟畜生是不一样的。”
宁恪秋手中的狼毫笔细瘦有劲,落笔锋芒尽显,笔锋好似藏着无穷的气势一般,这般的字不像是文人墨客的骚弄,倒像是将军百战的气魄。
这个意外之喜对于他而言着实是意外了,虽然他也并没有打算让宁二再活多久,只不过能够这般手不沾血的解决掉,着实的惊喜。
岳麓书院乃是天下学子的向往之地,虽然近十年以来颓势尽显,但是现在明显已经有崛起之势了,自己手里拿捏了辜院长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就等同于将岳麓书院尽收囊下了。
至于那个辜小姐,宁恪秋回想起在冰窖望见的第一目,很直观的感受就是生的貌美,可是再貌美也是个女人。
一个女人总是摆脱不了那些风花雪月之事。
宁恪秋心中已经在盘算着他那一场英雄救美能够得到几分程染的心了,甚至他特意换上了那些小姐们最喜爱的书生打扮。
程染:你的主治医师怎么同意你出院的?
第二日老太太六十大寿,佛会搭建的很是金碧辉煌大气的很,焚香沐浴的三师兄身着繁重的佛衣嘴里念着佛经,别说,模样是很能唬人的。
只不过老太太此时第一次对佛会没了兴趣,他那宝贝乖孙居然缺席了寿宴。
宁指挥使也派人出去找了,嘴里说着找到了小兔崽子非得好好揍上一顿。
法会来来去匆匆的小厮家丁,再加上宾客,足足有几百人,如此场面下,只见一个小沙弥敲着木鱼,浑身僵硬的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什么话都未说,便跪了下去。
那老太太头有些痛,因此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只不过当她仔细去瞧这个小沙弥的时候,却只见那小沙弥的双眸之中突然流下两行血泪来!
吓的老太太捂着胸口就要往后倒,宁指挥使眼疾手快的扶着自己老娘,身边的护卫拔了剑就指着小沙弥,只不过还未开口询问,那小沙弥居然不顾横在在家脖子上的剑猛地朝老太太扑过去。
“祖母!恪钰给您拜寿了!”
这句话不像是拜寿,倒像是索命,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寿宴上,硬生生的刮起了一阵阴风。
恪钰?那不是宁二公子吗?
程染看着这一场借尸还魂的戏码,不得不赞叹:
“辜院长,您要是去开个影视表演班,绝对比开书院挣得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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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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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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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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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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