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程染忽的悟了,她不开口说话,只是一味的给陛下磕了两个头,面上露出一种颇为惊惧又不解的神色来,那一瞬间,绿茶+白莲花附体,要多无辜又多无辜,单薄的身体微微颤抖着。
什么都没有说,又处处透漏着委屈,而且又是在刚刚立了大功的时候,转头就被人污蔑偷窃,务必表现出一种奴才一心一意的侍奉主子,却遭奸人所害的正直大义来。
顷刻之间,林公公便成为众矢之的,连带着一干人等,统统拉到慎刑司处以极刑。
就这样,程染一句话没说,就升了官,除了绊脚石。
因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彻底破坏了皇上的性趣,留下一句让贵妃好好肃清自己宫里的人便甩了袖子离开了。
贵妃送了皇上离开,转头回到寝宫内,宫灯因着疏忽的夜风而半明半暗的恍了恍,倒是生出些难言的情绪来,贵妃对着站在一旁的程染说道:
“跪下。”
程染闻言倒是愣了愣,不过,她很快顺遂的跪了下去。
好吧,你老大,跪就跪。
贵妃似乎是没想到程染跪的这般干脆利落,干脆到她甚至都没想好以什么样的名义去问罪。
默了半晌,贵妃问道:
“你当真以为本宫纵着你,便可以肆无忌惮了?”
“程然,本宫承认,是瞧着你心生欢喜,但你在本宫的眼里与这簪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说着,贵妃娘娘把若宜从程染房里搜来的白玉响铃簪摔在了程染的身前,那白玉的簪身经不起摔,清脆的声响过后便碎成了几截,甚至有那么一丝的碎片戳到了程染的面上,在眼下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渗出那么一点血色来。
因着这簪子,程染下意识的眉眼皱了皱,鸦雏色的眼睫浓秀而纤长,这般轻颤扑了一层灰青色阴影在眼下,而那底缓缓渗出的血滴,如同落了朱砂一般在雪白的皮肉上,骤雨初歇,打落芭蕉,这便是打落芭蕉落下的红果,清冽又惑人。
这般情景,倒是把贵妃的郁结的怒气再次堵的死死的,而她那些秘而不宣的隐秘念头,却在她的心底赤裸裸的表露了出来,她厌恶自己的东西站在旁人的身前。
即便是溪禾公主死了又如何,轮得到你程然去献殷勤?
属于本宫的东西,旁人必定不能沾染半分。
贵妃这话落在程染的耳中,倒是没有激起太多的波澜,这皇宫里,奴才本就是个物件罢了,程染一直都记着这一点,贵妃拿她当个喜欢的物件,总比那些没有人喜欢的物件强。
既然是物件,那便不能随自己的意,主子说错了,那便是错了。
因此程染便前额贴地,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两个人,这般一个跪拜,一个高高在上的俯瞰着,相顾无言。
而贵妃越发觉得,即便程染跪在自己的面前,即便两个人的地位如此不对等,她依旧是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跪的不是她。
贵妃攥紧了手心,护甲都摘了下来,指甲戳进肉里反倒是没有往日那般的痛了。
贵妃罚程染在寝宫内跪了一夜,那一夜,躺着人无眠。
程染趴地上倒是睡的香,这般热的天,倒也不怕着凉。
年公公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对着程染的态度不说亲近,但也算不上敌对,两个人这般互不干涉的过着,好似他已经认命了一样,只想安度晚年。
程染永和宫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人,旁的太监宫女总是来巴结程染,不过,不知道程染是因着舌头伤着了的那段时间不怎么说话留下的后遗症,还是这人本就冷,总之瞧着便让人生怯。
春去秋来,四年的时间过去,这宫里倒是谈论了一件新鲜事,说是贵妃娘娘,失宠了。
陛下已经接连月余未踏进永和宫了,往日陛下再忙,半月里也总要来永和宫两三次,即便是不做些事情,也要陪着贵妃吃顿饭,可是这已经一个月以来,陛下从未踏足永和宫了。
明明前些时日,贵妃娘娘的三十生辰礼,皇上还好好的大办了一次,没成想,转头就厌弃了贵妃。
这日贵妃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一向欺软怕硬的颜妃又开始明晃晃的拿贵妃来说事。
“娘娘,臣妾听闻,那苏州巡抚之女苏芷,被皇上封苏嫔,说起来,上次这般越级晋封还是贵妃娘娘当年的时候,如今一晃竟也十五年过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程染在颜妃话刚刚落下,眼疾手快的给贵妃端了杯茶,没有旁的原因,就是让贵妃在怼人之前先润润嗓子,要不然发挥不好。
说了这颜妃这个封号也挺好玩的,她生的只是小家碧玉,远远担不起这个颜字,不过因着父亲是户部尚书,祖父又做过陛下的太傅,才得了妃位,当年颜妃获得封号的时候,贵妃笑吟吟的指了这个颜字给她做封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在讽刺对方。
因此,颜妃一直跟贵妃不对付,但又打不过贵妃,只能一直憋屈着。
贵妃新得的护甲在白玉茶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连眼都未抬,便淡淡的说着:
“妹妹这般喜,作为姐姐的却是不懂了,陛下好似已经一年有余未入妹妹的寝宫了吧。”
“都说遇见陛下便是惠泽,看来妹妹是久旱到心智糊涂了。”
言外之意,你缺男人都旱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管老娘的事?
这般粗俗的话,简单直白把颜妃怼的面红耳赤,一副要跟贵妃拼了的架势,而贵妃放了火就走,丝毫不顾身后的张牙舞爪。
程染目前是永和宫除了年公公官最大的太监,因此这些人事调动都是她在处理,贵妃入宫那年便伺候的宫女,有不少已经到了出宫的年龄,这几日她在忙着人事调动,因此对于自己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小宫女,倒是没有太惊讶。
那小宫女生的俏,只是年岁太小,望着程染轻轻的打颤:
“奴婢是来伺候程公公的。”
“奴婢......名唤果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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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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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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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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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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