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的烛火映照在顾积阑的脸侧,使得他浓丽的五官朦胧上一层妖异,可是,即便那些长明不灭的烛火尽数在落在他的身上,而顾积阑眼眸却只留了一只落下的红果。
程染痛极了,她怎么觉得顾积阑每按一下,她便更痛一份,以至于到现在她痛的竟是将一双细唇咬破了,丝丝腥甜的气味与唾液混合在一起。
“嘶。”程染痛的微微弯腰,朦胧雨雾的眼眸睁开,她望着顾积阑用着气音若有若无的开口说道:m.χIùmЬ.CǒM
“我真的很疼,你能不能快些。”
少年清冽又稍显稚嫩的嗓音怯怯的,顾积阑一时心神不稳,手下没了分寸,按上了她的伤口。
顾积阑垂眸阖上了眼眸,这一声小舅舅,像是劈开了什么,他前半生中从未升起这般滋味,他厌他,他恶他,恨不能杀了他,幼时他便想过要将他推进水池淹死,初见时不是没有动过杀了他的念头。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下去手?
人人都道首辅大人是位玉面阎王,狠辣无情,他一路走到如今的地位又何曾对谁手下留过情,若单单说他是姐姐的骨血,连顾积阑自己都不信,他骨子里血便是冷的。
程染被按的痛了,不由的躲了躲,不料却被顾积阑硬生生的按住,他上挑的眉眼轻抬,烛火之下竟是没了往日清冷冷的寒意。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她疼的脑子混乱了,怎么觉得方才顾积阑还是温凉的手指,此刻竟是有些烫人的热意。
不过此刻伤口竟是没有方才那么痛了,程染微微松了一口气,痛意少了,其他的感觉便多了起来,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顾积阑的手指沿着她胸前的伤口缓缓按去,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程染只觉得被按过的地方隐隐的升起一丝痒意,又或者是她自身太敏感,总觉得不自在极了。
当顾积阑按到胸口时,程染没脸看的移开了,她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反正这身体也不是她,爱咋咋地。
不知是胸口太敏感,还是顾积阑加重了力道,按下去只觉得一阵痒意,程染轻轻的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极浅极轻,倒像是痛极了喘气声,听罢这一声,顾积阑的手指微颤,缓缓跳跃的烛火映在他的眼眸中,那双上挑的漆黑眸子在程染看不到的地方,点燃了复杂难辨的情绪,心口那把火仿佛烧了上来,烧出来了顾积阑惑人的眉眼。
程染似乎也是从这一声笑中,逐渐的放松下来,白玉一般的脖颈垂着几缕青丝,泾渭分明,而脖颈下,便是带着伤痕的锁骨,血痕横贯着一身雪白的皮肉,少年的身子还是稚嫩的,稍显单薄,即便是多日以来跟圆圆练功,也并未长几块肌肉,此刻白的好似初雪压落的梨花。
按完之后,顾积阑将将拿起这青瓷瓶,便听见门前一阵敲门声。
紧接着,圆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人,田公公来传圣谕。”
顾积阑神色未变,只是这般不急不慢的拿着青瓷瓶,缓缓倒在了程染的伤口处,这白色的粉在撒上去的瞬间,程染便感到了丝丝凉意,这疼痛感更是少了许多。
或是许久不见顾积阑开口,田公公神色一变,面白无须的面容涌上了谄媚的笑意,然后迈着小碎步走了过去,将门推开,笑着说道:“深夜打扰首辅大人,是杂家的不是,回头任由首辅大人处置,只是这皇上的口谕,就是给杂家十个脑袋也不敢耽误啊。”
田公公说完抬眼看去,却只来得看上那么一眼蜿蜒的血痕,便见那位面冷心狠的首辅大人将外袍给榻上的那人盖了上,甚至还随手揶了揶衣角。
只是这一眼,田公公便不敢再看,他心里泛起一阵阵惊惧,首辅大人这双莹白玉手,他瞧见过抽刀杀人不眨眼,瞧见过手握鞭子抽的人血肉横飞,瞧见过执笔泼墨文采风流,却唯独没见过这般怜惜他人。
传言玉面阎王顾积阑爱上了一个书生,爱的如痴如狂,视若珍宝,对于这些田公公却是不信的,旁人不知,他作为大内总管还能不知吗,那是首辅大人的侄子。
可是这一刻,田公公忽的不确定了。
“你那是什么药?多留些,咳咳。”程染只觉得伤口处好受了许多,只是顾积阑将这药都用干净了,总要再跟他要一些,她屁股还火辣辣的,再要些等会叫圆圆给敷上。
程染现在脑子有些昏沉,大概是虚脱了,又或者是发烧了,总之,她有些得寸进尺,平日里,她是万万不敢这般跟顾积阑提要求的。
屋内俱是一静。
只见顾积阑背对着程染站住了,他神色不喜于色,这般冷冷的没什么的表情,半晌他开口说道:“等会差人送来。”
这话说罢,田公公都忍不住抬头看向榻上,看看到底是何许人物,竟是让顾首辅做到这般地步,却不料,只一眼,田公公便怔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时,只见顾积阑冷冽的目光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
心头惊惧,田公公低下了头。
直到退出去,田公公都不敢再抬眼,他跟着顾积阑的身后亦步亦趋,却又小心翼翼。
“田公公。”顾积阑忽的停住脚步。
田公公额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惶恐的回道:“咱家在。”
“没有下回。”
直到脚步声响起,田公公才哆哆嗦嗦的擦了擦汗,急忙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宫禁早已落了锁,但是对于顾积阑来说,却是畅通无阻,因为他是特令,皇上的脔宠,自然是什么时候想要进宫便什么时候进宫。
暮色早已漆黑,莹白月光倾泻了一天一地,幕中星子点点,田公公在身侧提了一盏琉璃宫灯,顾积阑清隽的身影踱步而行,身前的太和殿灯火通明,暮色与灯光交接处,首辅大人浓丽的五官映的一片清艳斐然,身后的墨发与衣带缭绕飞扬。
“多日不见,首辅大人越发勾人了。”来人孤身一人,也提着一盏琉璃宫灯,他大步而行,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顾积阑的身上,眼中的情色丝毫不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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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希望看到文的小可爱,能够跟我一起走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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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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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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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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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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