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虎大喊大叫,抱头逃走,被脚下突出地面的树根给绊倒,栽了个大跟头,然后麻溜爬起来,慌不择路地跑路了,“娘呀,我没鲨人,我没鲨人……”
小军几个差点笑尿。
就这??
还成日耍威风,想当福山大队老大,啊呸呸呸!
小军呸了好几声才解气。
大军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去探了探老人的鼻息,发现还有气,老人虚弱地喘着气,大军拧了拧眉心问:“爷爷,你没事吧?”
“孩子们,我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休息一下就好了。”
大顺挠挠头,“啥是低血糖啊?”
大军道:“我娘前阵子就低血糖,说是吃点米饭就好了,也可以吃点糖缓一缓。”
小军从裤兜里掏了掏,摸出两颗糖来,“喏……”
这可是他从他哥那里顺来的,还不舍得吃咧!
大顺几个眼睛都直了,“你小子有这个也不给我们吃?”
“你们吃了坏牙!”
“放屁,那你吃了不坏牙?”
“我有认真刷牙就没关系啊!”小军咧嘴,露出一口还算不错的大白牙。
正在换牙年纪的大顺二顺:“……”
他们的牙都烂的没法看了,今天掉一颗,明天掉一颗,心累!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小军对自己保护好的牙齿还是很满意滴。
娘说了,只要认真刷牙,就不会长虫子。
瞧瞧大顺哥几个,嘴里的牙都被虫子啃得差不多了,真可怜。
此时小军对哥几个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大军把糖纸剥了,将糖送进老人的嘴里,“吃了就好了。”
老人本来想拒绝,但糖果已经被塞进了嘴里,他坐在大树底下一边抿着一边休息,“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啊?”
大军说:“我是陆震家的。”
老人混沌的眼慢慢变得清晰,认真地看了看大军,“哦,是陆震那小子啊,你是大军……”
大军点头。
他以前好奇跟着老爸去过种植木耳的地方,所以对面前的长辈有印象。
小军却不认识,奇怪地问,“你认识我爸?”
“认识,以前你爸种白木耳的时候,还来咨询过我们夫妻呢!”老人笑微微道:“前阵子你爸说不是还打了野猪么,也给我们两个老东西送了些。”
小军对这个有印象。
大军让老人歇会儿,他们则去捡板栗。
孙小虎逃了,却把板栗丢了一地,小军全部收归囊中。
大顺拿着长竹竿打树上的板栗,到底年纪小,树又高,不好弄,刚好砍柴的陆江和傅义洲经过,就过去帮了个忙,顺便弄点板栗回去。
傅义洲见袁教授在树下休息,过去问:“袁教授,你这是咋了?”
“叫兽?”几个孩子还不懂教授是啥意思。
陆江解释:“老师的意思,人家级别高。”
“那级别高,咋地会住在我们大队的牛P里咧?”大顺好奇地问。
陆江说:“这我哪搞得明白啊?上头的事猫一阵狗一阵的,以前那个梁医生不是也在牛P住过一阵吗?这事儿,说不明白的。”xǐυmь.℃òm
他们是农民,只管种地,其他老远的事情,他们管不着。
大军跟傅义洲解释道:“爷爷有点低血糖,我们给他吃了糖。”
陆江很意外:“哟吼,你小子还知道低血糖?”
大军翻白眼:“少见多怪!”
陆江:被一个臭小子鄙视是怎么回事?
小军不自觉嘚瑟:“我们兄弟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叔,你知道《登鹳雀楼》咋背吗?”
没文化的陆江:“……”
大顺问:“咋背啊?”
小军清了清嗓门,“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大顺震惊,“你小子是不是年纪比我小?”
他已经怀疑人生了。
小军点头,“对啊!”
“为啥你连这种文绉绉的东西都会,比我们班的老师还牛?”
小军目瞪口呆,“难道我……已经可以当老师了?”
“呃……”大顺嘴角一抽,这不是重点,“为啥你会,我都不会?”
陆江一边打树上的板栗,一边笑道:“这还用问?因为人家家里有个赚稿费的妈!”
小军嘚瑟挑眉。
大顺哼了哼,“背诗有啥好玩的?没意思,打死我都不背,我要去割猪草挣工分!”
以前他知道了二婶能挣稿费了,就一时心血来潮带着两个弟弟去找二婶学认字的,可实在坚持不住啊,他感觉做什么都比学习好玩有趣。
小军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家里的老母亲就是要逼着他学习,不学习不行啊,但这么说会破坏他现在高大上的形象,所以他说:“我娘说,我只要努力背诗给她听,就有大白兔奶糖吃。”
为了大白兔奶糖妥协,不丢人!
大顺口水疯狂分泌:“那……算我一个行吗?”
二顺三顺:“我也要,我也要……”
不就说几个字的事吗?他们也会!
靠着动嘴就能吃糖,这买卖划算!
小军斜眼:“刚才还说打死都不背的。”
大顺:“有糖吃,死了也无所谓。”
二顺三顺:“对对对!”
默默打板栗的傅义洲:生命对你们来说这么轻如鸿毛吗?
板栗打了差不多了,几个小孩子就在地上不停地捡,用脚踩开刺手的青绿色外壳,把里面褐色的板栗取出来放进背篓里,这样也能减轻一点重量。
大军小军用网兜装了一些给老人,让老人带回去吃。
教授袁同礼很不好意思,小军说:“这些是你刚才打落的,我们帮你捡回来了啊。”
孙小虎掉的那些不就是老人打的吗?
袁同礼非常感动。
大军几个送老人回去,傅义洲平日里也有跟老人来往,送了一担柴过去。
虽然很多人对牛P这里住的人都怀着鄙夷的心理远离,但一些明事理的人对有文化的人还是心存敬畏的。
像傅义洲就是公社上的农机厂工人,平日里遇到什么事也会来跟袁教授请教,交流之下,会发现这个教授见多识广,知识不仅限于专业,而且为人谦逊,只是时运不济,遭逢大难,流落到这里来,也是让人唏嘘。
棚子是非常简陋的,袁同礼的妻子就躺在铺着补丁床单的稻草床上休息,回到住所的袁同礼将板栗放在地上,同妻子薛云琪说了经历,夫妻俩都对他们非常感激。
他们是被组Z定性为犯了错误的人,来这里受罚,属于外人来,外来人,又是身子不好的老人,就算被小孩儿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倒也不是说对付不了小孩儿,只是那些孩子回去后跟家人一告状,人家仗着是本地人,带着孩子来这里闹,吃亏的总是外地人。
所以就只能忍气吞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傅义洲把柴搁外头,“要不要我去找赤脚大夫给薛老师看看?”
薛云琪摆摆手道:“不用,就是受了点风寒。”
“还是得吃点药,我去给你们拿点祛风寒的药。”说完,傅义洲就往外走。
袁同礼道:“这小傅看着冷,其实跟陆震一样,都是属于外冷内热的。”
小军骄傲道:“那当然,我爹随我。”
众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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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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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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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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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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