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义洲手臂受伤严重,被划了一道大口子,当时就流了好多血,所幸那时候民兵队经过,将歹人抓住,但傅义洲的手臂也被缝了十几针。
颜朝露自知欠他的,怎么都还不清了。
此次回省城,也不知道凶多吉少,她也怕傅义洲过多掺和自己的事情,哪天遭了乔羽霏的毒手。
所以她什么也不能和他细说,只狠了狠心说:“他来接我了……”
傅义洲此时平静地点着头,“以后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最好带点防身的东西……”
他单纯认为这次事件只是混混图谋不轨。
颜朝露忍着泪意点头,“你也是,受了伤不要碰水,饮食要清淡一些,砍柴挑水的活,你让邻居帮帮忙吧……”
“嗯。”
两人有些无言。
所有的话似乎又都在沉默里说完了。
乔望川进来,先是对傅义洲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感谢一番傅义洲救了自己的未婚妻的事,并提出想亲自送他回家。
却被傅义洲拒绝了。
傅义洲看了看乔望川,再看看颜朝露,声线覆了雪一般:“我是手受伤,不是腿残了,能自己回去。”
乔望川却说:“我刚好也想去福山大队看看袁教授夫妻……”
傅义洲平静地看着乔望川,“那你去看吧,不用管我。”
乔望川明显感受到了傅义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不再面勉强,退了出去。
颜朝露心里很难受,傅义洲说:“要走就赶紧走,我一会儿回厂里休息。”
颜朝露知道他的决然。
既然他已经决定放下,她也不能再有任何留恋,徒增伤痛。
她偷偷把自己的钱包放在了他的衣服下,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傅义洲静默了片刻,内心在做着天人交战,最后到底还是追了出去,到门口喊了一声,“颜朝露……”
颜朝露的脚步顿在原地,没有回过头。
他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颜朝露感觉到呼吸刺疼,“问这个干嘛?”
此刻的傅义洲看向不远处在等着颜朝露的男人,心中发狠,“你什么时候结婚,我就什么时候结婚。”
“三月十五办酒。”颜朝露随口编了一句。
“好,到时候我也给你寄喜糖!”傅义洲浑身上下翻涌着热血,五指要把门框抠出洞来。
颜朝露始终没敢回过头,跑了。
乔望川在等她,递给了她一块帕子,颜朝露摸了摸脸,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值得吗?”乔望川声音淡漠地问。
颜朝露没有正面回答,只冷静地把脸上的泪水擦干。
也就是这时候,陆震骑着自行车带着姜悦和穗穗来了。
原来是穗穗有些发烧,夫妻俩很担心,就赶着来卫生院看看。
谁知道居然在这里看见了还没回城的颜朝露。
“朝露,你怎么还在公社呀?”姜悦抱着孩子,不解地问。
颜朝露解释,“出了点事,义洲为了我被歹徒划伤了手,在卫生院缝了十几针。”
姜悦和陆震同时大惊。
颜朝露说:“缝了针,现在没事了,对了,你怎么带着穗穗来了?”
“穗穗突然发烧,我和阿震都不放心,就来卫生院看看。”
颜朝露心疼地摸了摸穗穗的额头,“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多人出事……”
陆震先去卫生院挂号,看傅义洲还杵在门口,“你手咋样了?要不要紧?”
傅义洲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卫生院休息。
颜朝露给姜悦介绍乔望川,“乔望川,我准备结婚的对象。”
姜悦看向乔望川,那双莹润的眼,像一泊清澈的湖,乔望川只消一眼,心里便闪过闪过一丝异样。
“你好。”姜悦礼貌问好。
乔望川点头打招呼。
怀里的穗穗难受得哼哼,颜朝露陪着姜悦进卫生院,“外头风大,别让穗穗受凉了。”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不知道……”
颜朝露只陪着姜悦到门口,没进去。
她实在无法再次面对傅义洲。
乔望川一直盯着姜悦的背影,返回来的颜朝露问:“你在看什么?”
“刚才那位女同志……也是知青?”ωωω.χΙυΜЬ.Cǒm
“当然不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怎么了吗?”
“没什么。”乔望川掩去心底的异样感。
颜朝露觉得奇怪,“我朋友好像……”
“嗯?”
“不会和你家有亲戚关系吧?”颜朝露知道姜悦是私生女,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只知道父亲是城里人。
乔望川的眉头瞬间拧紧,正想问原因,警卫员突然跑来寻他,说是乔羽霏突发腹痛,疼痛难忍,一直在喊他。
乔望川只能先回去看看情况。
颜朝露担心颜朝露耍把戏,也陪着过去看看。
那个女人这次难道又是苦肉计?
乔望川回来,乔羽霏就一直躺在床上喊着疼,叨叨着和这里水土不服,想去县医院就诊,不信任卫生院的水平。
“那你的表演怎么办?回头还得再回来一趟。”乔望川还是建议她先去卫生院看看。
“我之前就看过了,一点用都没有,而且我在这里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可以提前走的,我已经让阿东去跟副团长说了……”
乔羽霏疼得脸都白了,依偎在乔望川怀里,“二哥,我真的好难受,一阵阵的发作,难受死了……”
见她如此,原是要去福山大队的乔望川只能放弃计划,依她去了县里。
颜朝露冷眼看着乔羽霏装模作样。
但就目前来说,待在乔望川身边,对她是最安全的。
他们去车站,姜悦骑着陆震的自行车赶来,“朝露……”
乔羽霏正靠在乔望川身边休息,突然听到的声音让她立马绷直了身子。
乔望川蹙眉看着乔羽霏的反应,然后又看向车窗外,有些意外,是她……
车子还没发动,颜朝露赶忙下来,“姜悦……”
“义洲让我把你的钱包还你。”姜悦把钱包递给了颜朝露。
颜朝露的泪腺有点绷不住,泪珠子一颗颗掉落,姜悦抱抱她,“你别担心,我和阿震会照顾他的。”
坐在车窗边的乔望川一直盯着姜悦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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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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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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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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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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