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军口里的大伯是指陆震的大哥,平时闷不吭声的,但很会干活。
大顺是陆家的长房长孙,八岁了,打小就爱跟着陆震。
陆老大一开始是反对把二房一家赶出来的,可是大房夫妻就不是个硬脾气,大哥还愚孝,加上陆母是个霸道的性子,又偏疼小的,认定的事情也是九头牛拉不回来。
陆母就是认定姜悦克她儿子,死活不能让她留在家里,甚至以死相逼,大房也没辙,私下里也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姜悦一开始也是觉得搬出来可能更轻松,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婆婆能狠下心那样害她。
“你们歇会儿,让娘来。”
姜悦真是很对不住两个儿子,被赶来这里住了三天了,都是两个儿子到处捡柴草捡鸟蛋照顾家里,衣服脏了自己洗,能不麻烦她就不麻烦她。
姜悦觉得,自己这辈子能有这么懂事的孩子,值了。
“娘,你歇会儿,我们都会的。”大军让姜悦坐一旁休息,“李家婶婶还给你送了一些红糖,让你冲开水喝。”
大军说着就腾出手去给姜悦泡红糖水。
弟弟小军把红糖拿来放一些在碗里,自己只舔舔沾了一些糖粉的手指尝尝味儿。琇書網
也把手指伸过去让哥哥尝尝,结果遭来大军的白眼。
小军委屈:就是想让你尝尝味儿嘛!
大军认真往碗里倒开水,兄弟俩细心地吹凉些,送到姜悦面前,然后哥俩把红糖块包好,继续干活。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姜悦:“……”
内牛满面!
一家人做好饭围着一张破桌子吃。
桌子缺了个脚,下面用石头垫着。
可是一家人如今在一起,姜悦就心满意足了。
大军把炖好的鸡蛋羹送到姜悦面前,“娘,你赶紧吃。”
姜悦眼眶一热,赶忙给两个一直辛苦在外忙碌的儿子把鸡蛋羹分了,“娘都吃腻了,你们吃。”
大军板着小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我们又不爱吃。”
小军差点流下不争气的口水,到了嘴边的口水吸溜一下又吞了进去,“我也不爱吃。”
鸡蛋羹是要留给娘和肚子里的妹妹的,给他们哥俩吃太浪费了。
姜悦虎着脸,“你们的爹出发前怎么交代你们的,让你们好好听娘的话,忘了?”
大军:“我爹也交代了,让我们好好照顾你。”
小军点点头,“是啊是啊!”
姜悦心中一叹,喂儿子吃蛋羹。
自从儿子们能独立吃饭的时候,她就再也没喂过,有两三年了。
她给两个儿子把鸡蛋羹喂完,哥俩一开始扭扭捏捏,可娘太热情了,本来只想吃一口的,吃着吃着就吃完了。
鸡蛋羹可太好吃了!
小军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再舔舔碗底,不能放过一点沫沫。
姜悦看着俩儿子懂事听话的样子,又是心酸又是高兴。
而此时的姜莲非常气愤。
她觉得自己被姜悦给耍了。
姜莲越想越气,然后又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损招,又能害姜悦,还能让自己怀上带把的娃。
于是她收拾收拾去了公社上的卫生院,特意带了两斤鸡蛋和一包红糖去看陆老三的媳妇儿郝丽菊。
郝丽菊在挂点滴,情况也控制下来了。
医生说休息休息第二天就能回家。
但是姜莲把东西放在一旁,对郝丽菊说:“我代我妹向你赔不是。”
郝丽菊一副不想和姜家人说话的厌恶表情。
好在她的福娃没事,要不然她非要跟姜悦拼命不可。
姜莲趁着陆母回家的功夫,道:“我妹从小就是个霉星,你大概也知道了,我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去城里给人当住家保姆,大着肚子回来的,才生了姜悦这个倒霉星,她也学了我姑那一套,以前就不检点。”
郝丽菊诧异。
她是知道姜悦是私生女没错,但是说姜悦不检点,这话又从何说起?
她虽然总爱欺负姜悦这个老实的女人,可是姜悦还真的就没有表现过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平时就不爱言语,也不挑是非,性子还不错,很贤惠的一个女人。
她就是嫉妒姜悦长得好看,娃也生得俊,男人对她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反观自己那不争气的男人就生气!
好不容易算命的说自己怀的娃有福气,能压姜悦一头,开心得不得了呢!
姜莲娓娓道来,各种往姜悦身上泼脏水,“以前我妹就跟我们大队支书的儿子眉来眼去,纠缠不清的,陆震就是个接盘的傻货。”
姜莲不遗余力抹黑姜悦,姜悦越倒霉,她的福气就越多。
只要流言通过郝丽菊的嘴巴传开,以后有姜悦好受的。
郝丽菊眉头紧皱,“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说大军和小军不是陆震的儿子?”
听邻居说,当初陆震要娶姜悦,陆母就非常反对。
那是因为姜悦是私生女,姜悦的娘不检点,担心女儿也随了娘,所以陆老婆子看不上,只是陆震打小就有主意,然后就把姜悦给娶了。
姜莲笑得意味不明,让人浮想联翩。
但郝丽菊这个人虽然不太聪明,可也不瞎,“可大军和小军平日里走出去,从来没人说他们父子仨不像啊。”
多像啊,陆母也说过,俩娃跟陆震小时候一模一样。
姜莲噎了噎,血缘方面挑拨不成功,就立刻岔开了话题道:
“你现在如果就这么回去,这肚子里的娃指不定被我堂妹肚子里的灾星给害了不可,我前头就是去跟她说了两句话,就摔下水沟了,你说我惨不惨?”
郝丽菊讶异了一下,然后抚了抚肚子,若有所思道:“如果我今天没去找姜悦,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不管姜莲如何说,但姜悦怀了灾星是事实。
“可不!”姜莲缓缓勾起了嘴角。
看来陆家又有好戏看喽!
到了傍晚,姜悦烧水给俩儿子洗洗。
俩小子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他们俩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一身的泥,现在跟泥猴儿似的,外人就更难认出谁是谁了,也只有熟悉他们的姜悦陆震能一眼分辨出。
沉稳安静的是哥哥大军,活泼好动的是弟弟小军。
有时候光看他们的眼睛,就能分辨得出。
从眼睛看性格。
姜悦爱干净,不想俩孩子脏兮兮的去睡觉,平日里就算不洗澡,每天也总是要督促他们洗脸刷牙和洗脚,然后把身板擦擦。
陆母就一直嫌弃姜悦穷讲究,说她学那些下乡知青狗嘴吐泡沫(刷牙)。
但姜悦不在意,她就希望两个儿子养成爱干净的好习惯,陆震一直是支持她的。
俩小子现在就在屋子外光着身子互相帮忙洗刷刷。
我帮你洗头,你帮我洗头,我帮你搓背,你也帮我搓背,俩兄弟洗得不亦乐乎。
由于福娃灾星的说法,他们哪怕被全大队的孩子孤立,他们也不孤独。
因为他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彼此,是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
他们会站在风暴里坚定不移地维护自己的母亲。
姜悦挺着肚子,柔声催促道:“你们哥俩洗快一点,不要着凉了。”
大军用葫芦瓢舀起温水给弟弟冲一冲,然后自己也冲一冲。
姜悦拿着破毛巾给小儿子擦洗干净,把衣服套上,又来帮忙大儿子。
大军懂事起就独立,不让姜悦帮忙,自己随便擦擦就套好衣服了,反而弟弟小军就格外依恋姜悦。
太阳还未落山,姜悦抬头望着天边逐渐出现的一道弯月。
如果陆震现在回来就好了。
那他们一家就真的团圆了。
此时的陆震在五号工地的营地修理运货的板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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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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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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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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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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