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安静坐着,等待这个所谓的弟弟道出目的。
清缘也没有卖关子,很快就谈起条件,“只要你答应将与公主的恩怨一笔勾销,我便放你自由,这云京,你能守就守。”
宁奕临一听清缘这话,顿时明白了过来。
南颜面对众王发难疲于应付,有心求他解围,但拉不下脸子,所以就派这个人过来充当说客。
啧。
“行,一笔勾销就一笔勾销,本王心胸坦荡,不跟她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
宁奕临答应得十分爽快,爽快到让清缘不禁迟疑,直觉他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
宁奕临可不在乎清缘的想法,仍谨慎的端着茶杯,向他索要钥匙。
清缘攥紧簪子,“那你以宁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起誓,如果日后同公主翻旧账,包括你所有人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宁奕临皮笑肉不笑,拔高声音说给此时可能正躲在外面的南颜听。
“这就是公主求人的态度吗?看来公主也心知肚明她对本王的所作所为有多不可饶恕,所以这才生怕本王秋后算账。”
“本就是你不对在先,若不是你仗势行凶、以下犯上,公主又怎会将你囚禁于此,无论什么苦楚折磨,都是你活该受的。”
清缘掷地有声,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不是宁奕临作恶多端,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宁奕临被清缘劈头盖脸一顿指责,连假笑都懒得装,面无表情道:
“那劳烦你回去禀告公主殿下,既然信不过本王,就不必商谈合作,本王在这里住着挺好,大不了任铁骑攻破这皇城,再不济还有公主给本王陪葬,本王就算死,也是个风流鬼。”
如果南颜还醒着,绝对能听出宁奕临口中所言与她曾经的话何其相似。
但清缘不知。
他极想把簪尖刺入这恶人的心脏,只有将眼睫垂得更低,才能不让里面漂浮的杀意被对方察觉。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神明在上,定会将出尔反尔之人拖入阿鼻地狱,降万刃割舌之罚。”
“本王究竟是你兄长还是你杀父仇人?也不知南颜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你这个家伙找出来的,简直不可理喻!”
宁奕临声音里满是嫌弃,如果不是一模一样的脸,他实在不想承认自己跟这个蠢货是双生兄弟。
清缘不发一言,只将簪子放到桌上,示意宁奕临可以用它打开锁芯。
宁奕临表情越发一言难尽,“连钥匙都没有吗,真的是……你叫什么?”
“宁奕姫,公主为我取的名字。”
清缘转身往外走,说后面那句话时,有种炫耀的意味。
缜?诊?枕?
宁奕临也懒得纠结是哪个字,用簪子捅开脖颈上的铁环,踏出密室时长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的气还没吐完,就见清缘对床榻上的南颜动手动脚,脸一黑,大步过去将清缘拉开。
“做什么!本王的人也是你能碰的?!”
“我与公主两情相悦,怎么就碰不得了。”
清缘不甘示弱与宁奕临推搡,固执的要将南颜带走。
他已经备好出城的马车,只要离开皇宫,从此往后便不会有人能够威胁到南颜的性命。
“两情相悦?本王怎么不知她何时与你两情相悦了?”
宁奕临眼神如北风般寒冷,他虽有习武的底子在,但清缘以前在寺庙也做过劈叉挑水之类的粗活,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两人争执间,一个竹青色的荷包掉到地上。
清缘刚弯腰去捡,就被黑色的靴子踩在手背上,脸颊同时挨了一拳。
宁奕临踢开狼狈倒地的清缘,拿起荷包,看到仙鹤粗糙的绣工,本就深邃的眼眸一下子黑了个彻底。
“南颜给你做的?”
“这是我和公主的定情之物,与你无关!”
清缘抢回荷包,拍了两下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宝贝似的装回去。
“好一个与本王无关!”
宁奕临气极反笑,他将矛头对准无声无息躺在床上的南颜,大手攥住她的胳膊,想将南颜摇醒质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清缘哪能任由宁奕临这么折腾南颜,抄起木凳,从后面重击他的头颅。
宁奕临闷哼一声软倒在床,瞬间不省人事。
清缘丢掉手里的凳子,在衣服上擦干净手,这才小心翼翼抱起南颜。
“没事了公主,我这就带你离开。”
团子全程围观这场互殴大戏,支棱着小呆毛不敢吭声。
战神大大在宁奕临身上的那片神识好像特别生气,虽然黑化值现在还没有动静,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醒来后绝对会暴涨一波。琇書網
宿主,危!
清缘顶着宁奕临的身份,轻而易举将南颜带出了皇宫。
车夫甩动长鞭,不起眼的马车平稳驶向城门,任谁都想不到,世间最尊贵的那两位姐弟会接连下落不明。
……
宁奕临是在南颜前头醒来的。
团子眼睁睁看着他的黑化值从一百四暴涨到两百一,捏着笔的小爪子都在打哆嗦。
满值不是两百吗?
爆、爆表了?
直到黄昏,南颜才幽幽转醒。
她睁眼看见男人流畅的喉结线,察觉到身体正在以不正常的幅度摇晃,转眸便发现自己在马车里,眉头紧锁。
“你要带我去哪儿?”
“去看大漠落日。”
清缘语调轻快,晶亮眼眸完全显示出他对未来的期盼。
此刻的南颜却半分都高兴不起来,尤其在团子颤颤巍巍把宁奕临黑化值暴涨的消息告诉她之后。
“你去见宁奕临了?”
宁奕临绝对已经知道她和清缘的关系,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是,我把他从密室放了出来。”
清缘直言不讳承认,指尖描摹南颜的脸颊,笑着对她说自己的打算。
“现在的云京太危险,咱们先远离这是非之地,以宁奕临的野心,绝不会允许蜀王他们轻易坐上皇位。
就让他们两拨人先狗咬狗,到时你再回来坐收渔翁之利。”
思路清晰,出手干脆,南颜简直想给清缘的计划打一百分。
可现在问题是,宁奕临的爪牙都被她给拔了,怎么跟别人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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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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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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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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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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