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景阳亲口说的,封印只可保旬月无恙——林月如、良管家亲耳所闻。他这里把人带来,路上就耗了十天,这儿宿老们商议来探讨去,转眼又是几天。
去除这之前耗掉的时间,仅剩十日余。
现在掉个头,希望寄托回去,便此时立马动身,送林天南等人回苏州,便大抵也是个刚刚抵达,便封印失效,进而丧命的结局。
田不易不禁想起那天苍松道人之言,四下里一张望,苍松道人不在当场。
便道:“前日里苍松师兄与我一番话,我倒是觉着有道理。”
说:“师兄,各位宿老、道友,苍松师兄言道,天南等人神魂之中盘踞的怨念煞气既与兽神有七八分相似,便定与兽神有莫大干系。而兽神发于南疆,亦从未走出过南疆,便可推知,这怨念煞气,或便源出于南疆。”
道:“青云、蜀山皆中土大派,对南疆的了解,多浮于表面。苍松师兄之意,便是去问地头蛇,譬如拜月教,他们或许知晓这怨念煞气的来头。”
他这里一说,顿时教人心下一亮。
道玄不禁捻须道:“如此...确有道理。”
便也是四下里一张望,不见苍松在场,于是道:“苍松师弟可是去寻拜月教去了?”
田不易说:“苍松师兄说他要去寻玲珑圣女。”
却略迟疑:“若当时便去,距此已数日,按说早该返回。”
殷若拙道:“莫非出了什么差池?”
道玄皱眉,说:“玲珑虽是拜月教圣女,但与拜月教主不是一路人。当初她察觉到拜月教主要释放水魔兽和兽神,第一时间便教人奔赴青云门,向我示警。”
又说:“拜月教主放出水魔兽之后,若非玲珑拼力,南诏早已生灵涂炭。”
便道:“以玲珑圣女的慈心,只要她知道,必定第一时间告知,甚至立刻动身前来。”
殷若拙于是起身:“看来确是出了差池。”
便道:“师兄,我这就往南诏走一遭。”
亦无多言,殷若拙是个行动派,即剑光一纵,人已消失在当场。
毕竟不能道玄走这一遭。须得道玄这里看顾着诛仙剑阵,他是主阵之人,谁都可以走得开,就他不能走。
且以苍松的修为,若遭遇变故,在场的其他人去了,都未必能有把握;只殷若拙和瑶池宫主修为高出一个档次,能够解决问题。
但人家瑶池宫主刚来,就拉着一起救人、商讨,这儿再让人去南诏接应苍松,未免无礼。
殷若拙化作的剑光破空而去,却几十里外,一座山头上,盘坐着的苍松道人,瞧的清清楚楚。
他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便这里,念头一转,施展遁法,贴地穿山,往瘴气桃林赶了过去。
...
殷若拙剑光如炽,一线破空,速度非常迅疾。
这御剑之术,蜀山派是独一档。
御剑术的道道,非是那种把剑器变作门板大小,人站在上面;那是不知修行的人的思维。
因不知修行,只道那剑器如车马,人在车马上驾驭,这样一个路数。
实际上,御剑术是人剑合一的路数。
修行之人的剑器不是凡物,尤以殷若拙这般剑圣,其剑器怎么也是法宝的级数。只消施展御剑之术,人与剑器合一,几是融入剑光之中,这才是正宗的御剑之术。
观之便是一道剑光横空。
从镇魔峰至南诏,不过区区几千里;以殷若拙的修为,驾驭剑光,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入目处,南诏大理半是泥泞废墟。
早前拜月教主第一个放出水魔兽,这头怪物从洱海下来,首先便教大理遭了灾。若非那圣女玲珑奋起反击,坚持到道玄等人赶至,这南诏都城恐怕都已化作一片泽国。
拜月教主于彼时消失之后,玲珑以强力手腕镇住拜月教,这些天安抚人民、救灾救难,忙的脚不沾地。
虽明知镇魔古洞那边的情况,也空不出手去帮忙。
至于南诏国主,所谓巫王,到底只是个废物。十五年前,水魔兽肆虐,他靠着老婆丧命度过一劫;十五年后,水魔兽再度作乱,他又是靠着女人度过一劫。
拜月教主释放水魔兽,推倒他老婆死后所化的凋像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
水魔兽从洱海下来,掀起洪水淹没半个大理,他面都没露一面。
这种货色,啧,与那完颜构小儿,分明是个一丘之貉。
这些天,玲珑绞尽脑汁、竭尽全力平复灾难,这位巫王,则躲在王宫里醉生梦死。
殷若拙的剑光倏忽来到大理上空,稍作一顿,按落下去,显化在一座精巧宫殿之前。
殷若拙即与守卫在宫殿前的黑衣苗人战士道:“且通报玲珑圣女,就说蜀山殷若拙来访。”
卫士不敢怠慢,忙道了声:“稍后。”便转身进了殿中。
不片刻,一位穿着苗人女子盛装的美丽女人走了出来,她模样相貌自不必说,第一档的美人,只是眉宇间疲敝之色难掩。
“玲珑见过剑圣。”
玲珑微微一礼,道:“剑圣请进。”
殷若拙道:“不必繁文缛节。”
说:“此来事急。玲珑圣女,敢问这几日,可有青云门龙首峰的苍松道人来此?”
玲珑一怔,摇头:“不曾。”
不曾?
殷若拙皱了下眉,点了点头:“却是有一桩关乎人命的事,恐须得请玲珑圣女走一趟。”
说:“具体细节,稍后到了镇魔古洞再细说。玲珑圣女,还请抽出半日空闲,随贫道走一趟。”
玲珑闻言,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道:“这些天南诏的局势略已稳住,抽出半日倒也无妨。”
说:“请剑圣稍后,我须得交代一声。”
殷若拙道:“善。”
不多时,玲珑与手下交代清楚,即与殷若拙一道,奔镇魔古洞而走。
却这儿刚出大理,便一抹光线在两人尚未有反应之前乍然横亘在面前,待光线消散,突兀显出个巨大的梭子来。琇書網
殷若拙横剑身前,将玲珑圣女挡在一旁,周身上下剑芒涌动,瞬间已是警惕状态。
却听那梭子里传出声音:“殷伯伯!”
便一道人影,从里头显化出来,不是林月如,又是哪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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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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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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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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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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