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魔精怪之属,有飞禽成精的,有走兽成精的,亦有鱼虫、草木成精的,便是顽石成精,也不甚怪哉;独此黑山老妖,竟是一座山成精。
也算是个本源深厚的。积年下来,便成了这么一头妖王。
此时,这厮的境况却不大完好。
法海和尚的暴击,吃下去不那么容易。
西陵事后,黑山老妖忙不迭逃回阴间老巢,便这里掉过头来,将阴间其他两个妖王——尸王、鬼王请了过来。
这世间,多有取错名字的,但少有取错外号的。
十大妖王,只闻其号,便知道是个什么来路。尸王、鬼王,正如其名,一个是万载的僵尸老魔,一个是积年的凶灵恶魂!
这两个,与黑山老妖横行阴间,与三殿阎罗互为敌对;但妖魔里头,这互相之间,却也不能说个‘好’字。
妖魔么。
换做其他时候,尸王、鬼王未必会来,就怕黑山老妖搞一出鸿门宴;但这会儿,却不然。
一是知晓黑山老妖吃了大亏,受伤不轻,因此不怕它作什么幺蛾子。
二来嘛,毕竟如今,以天庭地府佛家牵扯出来,应对劫数的这么一个联盟;劫数面前,以前的恩怨,可以先放一放。
“黑山,听说你被个和尚打了半死?”鬼王看起来是个神色阴沉的华贵中年,只是嘴皮子比较阴损,眼神闪烁之间,颇是戏谑。
黑山老妖瘦长一身黑袍,整个人罩在阴影之中,闻言嘿然一声冷笑:“鬼王倒是一条好汉。你这么厉害,不如去寻那赵景阳,把他魂儿勾来乐呵乐呵?”
鬼王嬉笑一声:“这可是个好差事,可惜呀,轮不到我。”
尸王却是个干瘦老头,脑袋上皮褶子如黄土高原上的沟壑,不见几根毛儿;小眼睛、大鼻子,一脸竟是奸诈模样。
说:“两位看来颇有闲心,竟这里争起嘴皮子来了。”
倒是个慢条斯理的,说:“既然这样,我就回我那老棺材里睡大觉去。”
黑山老妖这才道:“看在尸王的面子上,老鬼,我不跟你计较。”
说:“今日请两位来,是有正事商量。”
鬼王道:“有屁就放。”
黑山老妖权当听不见,说:“这一次颇是吃了些小亏。不过那法海和尚连观音大士都给打爆了,我黑山老妖败在他手里,倒也没甚怨念。”
他这里一说,尸王鬼王两个妖魔便立时打起了精神。
尸王道:“观音大士都给打爆了?”
鬼王不禁道:“那法海不是个和尚么?打爆观音,造反啦?”
黑山老妖道:“我也想知道!”
说:“若不是观音大士那厮没摁住法海和尚,我必已成事!怪就怪那厮,害了我吃好大亏呀!”
鬼王眼珠子一转,抚掌道:“这法海和尚挺不错的嘛。要是教你成了事,怕是掉过头来就要对付我和尸王。”
尸王闻言摆了摆手:“闲话休说。”
脑袋上几根毛儿扭动,尸王沉吟道:“法海一个和尚,居然有这般神通?观音大士都不是对手?”
道:“我记得,那观音大士上回跟我们说,法海和尚毁佛叛教,是在十年前?”
鬼王道:“那大士是这么说的。”
“十年,这和尚就能打爆观音大士...看来这回劫数,有点超出想象啊。”
这老僵尸掰着手指头:“蛇母被一拳打死,虎王大概也是差不多的路数;龙王那厮的妖国,被挂地三尺,只剩下他一个光杆。”
“天庭的神灵,这几天的功夫,听说死了一大片。”
“我怎么瞅着,好像这回在劫难逃了?”
这老僵尸浑浊的眼珠子滴熘熘一转:“我看我还是回我那老棺材里睡大觉的好!这事,我不想掺和了!”
说着,竟是干脆。起身就要走。
这一下子,把个黑山老妖、鬼王,搞的有点懵。
虽然尸王这厮,历来是个喜欢熘边儿的,可事情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要熘边儿?便这里熘了,以后难道不会被清算?
鬼王连忙道:“且慢...”
便这时候,天地忽然一震,空气瞬间凝固!
三个老妖汗毛倒竖,齐齐一声暴喝;便黑山老妖这一座以幽冥寒铁所铸的宫殿,轰然炸开。
三魔勉强抬起头来,只见入目处,一只遮天蔽日的南瓜锤,流星般迎面坠落!
赵景阳下了阴间,循着感应,找到这阴山深处,锁定了黑山老妖的根脚;他也不多言,只把一支柄长尺许、锤如南瓜模样、大似一拳的锤子取出来。
这锤子迎风见长,倏忽数百丈。
那锤头的南瓜,顿时大如山岳。
便这里,照着那座黑黢黢的山峰,一锤便撼了下去!
元罡催发,这一锤铜光浩荡,无形的力量铺洒开来,方圆百里,空间瞬间凝滞。那铜色的光芒辉映,在中间勾勒出一片不见光的黑洞,所过之处,空间四面八方向着中间黑洞坍缩。
百里之内,大大小小的山头,被铜光一扫,瞬间碾成飞灰,不要命的朝着黑洞聚集!
黑山崩裂,三个老魔惊惧难当;当即各施手段,四面逃亡。
却哪里逃的出去?
刚一遁出,便被流星坠落的南瓜锤阴影下的黑洞拘住,仿佛有无形的绳子,拉扯着它们的身躯、神魂,它们的一切,主动向锤子投过去!
这一刻,便是一个念头,都逃不出去。
三魔立时知晓,这一锤,只能硬抗,避不了!
便见黑山老妖喷着血,妖气滚滚,化作一片山影;鬼王取出一卷图录,展开来,万鬼嚎哭;那尸王,则是嘶吼一声,干瘦的身躯拔地而起,倏忽化作一尊百丈具尸,筋肉虬结,如铜浇铁铸!
真是说时迟,其实快。
这一连串下来,只不到一秒。
锤子坚定的砸落,那一片山影在锤子的铜光之下分崩离析,黑山老妖大叫一声,妖血如瀑喷薄!
万鬼影影绰绰,营造一片鬼蜮,铜光一扫,却如阳照雪,万鬼哀鸣,图录裂帛般炸开,鬼王惨叫一声,变成了一团阴气。
尸王怒吼,举起十丈的拳头,双拳迎击;浩浩荡荡的尸炁滚滚如灰雾,却又哪里挡得住赵景阳一锤?
尸炁崩溃,尸王双臂尽折,庞大的尸躯与鬼王化作的阴气、喷血不止的黑山老妖,再也稳不住脚跟,齐齐投向锤下的黑洞。
轰一声巨响。
天地凝寂,以黑山为中心,百里一座大坑。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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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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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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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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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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