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爷,」三毛说:「鬼子的海军陆战队驻军司令部,就在这条街的最北边,挨着虹口呢,要不要进去瞧瞧?」
这小子气魄不小。
来来往往密集的鬼子巡逻队,不被他放在眼里;北四川路分明已被封锁。车子停在路口这儿,说不定马上就有鬼子过来盘问。
赵景阳瞥了一眼,却问:「鬼子的舰队在什么位置?」
三毛说:「小炮艇在黄浦江上,这儿出去,到江边准能瞧见;来来回回巡游着呢。」
「大船在长江口外,没进来。根据那个鬼子副官的交代,鬼子第一外遣舰队除了有十二艘小炮艇之外,还有轻型巡洋舰两艘、驱逐舰九艘、海防舰一艘,以及一艘叫什么狗屁敷设舰的。」
「大船都没进来。」三毛强调道:「景爷,听说大船的炮子打的很远,一炮能打几十里,到了长江口怕也瞧不见,远着呢。」
赵景阳沉吟了一下:「去长江口。」
三毛便不多言:「是,景爷。」
驱车转道。
说:「鬼子在咱们这边的船可不少;江面上除了这个第一外遣舰队,远的听说还有航母,航母是什么鬼东西,听起来怪厉害的。」wWW.ΧìǔΜЬ.CǒΜ
赵景阳失笑:「有机会瞧瞧,你小子就知道了。」
当赵景阳站在长江口的一片沙坡上,举目眺望江口,这时候,天上下起了豆大的暴雨。
狂烈的风吹着豆大雨点,照着脸庞敲打,天地间一片茫茫水雾,江面上尽是烟波浩渺。
狂风雨幕之中,浩浩荡荡的江水在这里与海水交汇,卷起一层层浑浊的浪花。
赵景阳极目眺望,强横的目力穿透白茫茫的雨水,扫视着宽阔仿佛无边的水面;在近十公里外的波涛之中,看到了小鬼子的舰艇——虽然舰艇上的膏药旗在风吹雨打之中摇摇欲坠,却在赵景阳眼中,清晰可见。
赵景阳看了半晌,神色澹漠,谁也不知道他想着什么。
这么一看,就是半个小时。鬼子的舰队,停在江面上,几未曾动弹,位置大致没变。
三毛早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但赵景阳却浑身利落,滴水未沾。
三毛不禁道:「景爷,咱什么时候能把法门练到您这样的境地?」
赵景阳回过神来,笑道:「你小子才跨进门槛呢,要练到我这个境地,五年八年再看吧。」
三毛修习法门,已是经年;锻骨的功夫,已近大成;但要练到赵景阳这般,一只脚跨入武圣之境,其间隔了八条街不止。
练脏、练肉、炼髓换血,中间好几层呢。
当然,若止如这般,使风雨不侵,倒也不需半步武圣;止消练脏大成,气血成罡即可。
「走吧。」赵景阳转身望远处公路而走:「现在几点了?」
三毛小跑着跟上来:「十点多了。」
赵景阳笑着摇头:「还没吃早餐呢,回家。」
回到家里,除董红玉和欢颜、钟离早早去市政厅上班,余者皆在;冯世真说这两天风大雨大,学校提早放了假。
先时说初八的,可这几天风雨越来越大;若放两三天假,便又要回来再上两天课;然而又说不准这风雨什么时候停,便干脆提前彻底放了。
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呆在家里。
烤火、打麻将么。
不喜欢打麻将的也行,看书啊、听广播什么的,都是可以的。
说起来广播挺有意思,便赵景阳手底下的媒体集团,就有无线广播,每每播出的,多是戏剧、杂谈之类的,没事儿的时候
听一听,挺有艺术感。
不过天气不好,广播不大利落。
中午,董红玉三个披着雨幕回家——就下车这一段儿的儿功夫,衣服就打湿了一半。
换了衣服,董红玉凑到火炉边,伸着手在红彤彤的煤炉上取暖;一边对赵景阳说:「上午东洋使馆派人送了两张请柬到市政厅来。」
赵景阳合上手里的书,目光落下来:「请柬?」
董红玉点点头:「明日上午十点,虹口空手道道场,精武门的霍师傅与东洋黑龙会教头船越文夫的擂台决战。」
「东洋人递了请柬过来,我一张,你一张。邀请我们前往观战。」
赵景阳听了,哼着笑了一声:「小鬼子花样儿不少,胆子不大。嘿,不敢送到我这里来么?」
董红玉摇头:「或许。说是还邀请了各国领事、各界名流,以见证盛况;景阳,我不能不去。」
赵景阳笑起来:「去就去吧。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董红玉轻叹道:「我着人问过霍师傅,他并无绝对把握;若是输了,当着各国领事、各界名流的面,我神州尊严扫地,想想令人心寒。」
赵景阳失笑:「一场比武,烟幕弹而已;你别看得太重。」
说:「神州的尊严,不是一个两个人背着的;霍元甲便是输了,也代表不了什么,只是咱们华人如今心灵太脆弱。」
「你与其关心这场比武,不如多着眼一下即将爆发的战争。军队赢了,才是尊严;军队输了,便霍元甲打遍鬼子无敌手,又能如何?」
赵景阳微眯着眼睛。
倒不是看不起霍元甲;霍元甲的武功,或许在赵景阳眼中不值一提;但武功只是一方面,精神才是核心。
敢于奋起抵抗,不低头、不认输,敢于对鬼子说不,那就是英雄,是豪杰!
霍元甲能战胜一个两个鬼子,单就此而言,不足道哉;除非能以一敌万、徒手拆战舰、抛石打飞机。
董红玉闻言,忍不住紧了紧衣襟。
她似自我安慰一般:「十九路军是北伐铁军,又早作了提防,东洋人必定会碰的头破血流!」
赵景阳哈哈一笑:「有信心就好。」
笑说:「明天这场擂台战,或许便是鬼子最后的一出戏。正要看看,他这出戏,鬼子怎么唱。」
说:「明天咱们一起去瞧瞧。我扮成个病夫,奄奄一息,想必鬼子一定很高兴。」
董红玉白了他一眼:「都这份儿上了,还演?」
「鬼子还在演,我当然要配合他们。」赵景阳笑道:「不然就没意思了。」
聊着呢,旁边电话铃声响起。
赵景阳反手抓过来,一听,笑起来:「你也接到请柬了?」
是明镜。
明镜说:「刚刚接到,东洋使馆派人送上门来的。」
果然,各界名流都在邀请之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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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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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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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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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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