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爷,杨秀成说,景爷的条件他原则上答应。”顾静江道:“不过他想先见见容嘉上,确定其安全。”
赵景阳听了,道:“原则上答应?”
顾静江道:“是的。现在面临着两个问题,第一,容氏的远洋渔船十天前出海了,无法立即交接;第二,鱼行剩下的份额,容氏可以放手不管,但需要我们瀚海自己收拾手尾。”
赵景阳听罢,笑容一收,嘴角翘起一抹冷笑:“到这儿了还敢跟老子打机锋。”
便点头说:“可以让杨秀成见见容嘉上。”
他看着顾静江:“告诉他,容氏的渔船什么时候回来交接,我什么时候放容嘉上走。”
顾静江听了心中有底:“景爷英明。”
赵景阳又说:“你先跟杨秀成扯着,暗中接触一下会德货仓那块地牵扯到的工厂。”
说到这里,他眼睛眯的厉害:“出高价,先一步把那些工厂的地皮全买下来!”
他嘿嘿的笑:“孟绪安那边一直没有消息,看来他说不动那些人;不过没关系——只要地皮在老子手中,他们就绕不过老子!”
顾静江迟疑了一下,道:“景爷,这样一来,恐招惹到他们所有人。”
赵景阳摆了摆手:“生意嘛,跟谁做不是做?老子拿下地皮,以地皮参股;要钱老子有,要地老子也有,分红不少他们一分一厘,他们凭什么不跟我作对?就凭容定坤的面子吗?”
顾静江听完,一怔,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景爷高明!”
赵景阳摆了摆手:“少拍马屁。”
说:“尽快接触那几个工厂,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地皮拿下;如果可能,那几个居民区的地,尽量也多拿下一些。”
道:“咱们不是那些狗子资本家,老子也不是容定坤;买地皮,按规矩来,价格高点没问题。按着贫民窟这边一样,这边地也是你拿下的,你知道怎么办。”
顾静江胖乎乎的脸上都是笑容:“景爷您只管放心!”
容定坤纠集那帮人,计划圈定的地,面积真的不小;或说,赵景阳这里先下手买了地,容定坤掉头换个地方——有那个可能。
但买下这块地,赵景阳无论如何不吃亏。
——他的事业,眼下集中在火车站这块;但火车站这块差不多已经挤满了,以后要继续发展,这儿施展不开;早晚要出去。
而会德货仓那边,本来就有自家的一个工厂;拿下那块地,便不搞什么临江面海的高档别墅,留着以后扩建厂房、给手底下的人建住宿楼,那也是可以的。
赵景阳是有通盘考量的。
打发走了顾静江,也不管他带杨秀成去见容嘉上,赵景阳自顾自回了后院;正见女人们围着桌子打麻将。
桌上四个,子宜、欢颜、冯世真还有肖宝丽;方艳云和董红玉坐在冯世真后面看牌。
几个人,麻将打的啪啪响;尤以欢颜,竟还大呼小叫的,十分欢乐。
赵景阳对麻将没什么兴趣,他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一边,赏心悦目的看着女人们打麻将,也算是一种享受。
还对方艳云和董红玉说:“下回得把小瑛拉过来,总觉得少了她一个。”
方艳云轻笑:“那你得自己去拉她过来。”
冯世真见赵景阳来了,又打了两张牌,便起来把位子让给方艳云。然后坐着赵景阳身边,说:“有件事。”
赵景阳道:“什么?”
冯世真说:“昨天跟宝丽她们一起去新都会玩儿,见过孟绪安;他跟我谈了几句,竟说起几年前闻春里火灾的事,他说可能是容定坤作的孽。”
自从赵景阳那天饭桌上说了,教她们别整天窝在家里,把人都窝坏了;于是便放飞了自我。
经常三三两两结伴出去玩儿。
上海滩能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无外乎那些所谓的高档场所,譬如新都会这样的。
赵景阳也不管——他倒不怕自家女人给自己戴帽子——那是决然不可能的事。担心也只担心安全问题——每每她们出去,都有保安部的心腹随从。
所以玩儿便玩儿呗;每天按时回家即是。
倒是听冯世真说起孟绪安,赵景阳心下为之一动。
上回见孟绪安,还是教会学校被法租界巡捕查封的时候,由此得知了一帮资本家的动作;孟绪安意图引赵景阳入局,但这几天一直没消息。
这里听冯世真这么说起,赵景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入局的事。
当然,通过孟绪安入局,赵景阳一开始便没有抱太大期望;他自己已准备作相关的运作。
反是听冯世真说到闻春里,赵景阳想的更深了一层。
闻春里的事,赵景阳一早就知道;冯家原本就是闻春里的住户,原先也颇有家资。然而几年前,一场莫名的大火,把个闻春里烧成了白地。这事,一直教冯世真耿耿于怀。m.χIùmЬ.CǒM
她觉得,就是因为那件事,导致冯家败落,使得冯父意志消沉,继而才沉浸在大烟之中。
而且当时,许多邻里、亲朋葬身于火海。这里面是有仇恨的。
冯世真昨天听孟绪安说起此事,本打算一回家就问赵景阳,可赵景阳昨晚上去了董红玉家。
到这会儿,才有机会跟赵景阳说。
赵景阳此时却皱着眉头——孟绪安跟他是合作关系,共同的目标就是容定坤;并且赵景阳已经跟容氏对上。
赵景阳可没想过把自己的女人牵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头;冯世真就该好好的去搞她的学校,什么仇恨,什么怨愤,自然有赵景阳给她摆平。
孟绪安那厮是吃饱了撑的,跟冯世真说这些?!
他便道:“孟绪安哪儿知道的消息?”
冯世真摇头:“不清楚。”
说:“不过我觉得他没骗我。”
赵景阳捏起她的手:“那倒是巧了。你知道,我正与容氏放对呢。容定坤是个烂了心肝的,容氏更是藏污纳垢之处,我本就打算掀翻了他,正好,一并处理。”
然后仔细道:“你捉紧着你的学校就是,像这种事,老子是你男人,哪里要你来管?”
冯世真听了,笑起来:“就知道你最好了。”
赵景阳当仁不让:“那是!”
便扯开来,说:“学校打算什么时候开课?准备好了没有?”
冯世真立时来了精神,说:“早就准备好啦。”
说:“我招聘了二十多个老师,都是大学生呢;各种教学设施,也都已齐备;学校的非教师工作人员也已齐备。我跟裴如海商量过了,打算二月十五正式对外招生,三月之前必定开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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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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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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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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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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