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同来的,就有那个公子哥模样的小白脸。
“我赶过来的时候,这几个混账正带着人冲击工厂大门。”顾静江原本好似从来胖乎乎笑呵呵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狠色:“他们动了枪,打伤了两个保安、四五个工人。”
说:“得亏景爷给保安也配了枪,否则没等我来,就已被他们冲进去了。”
说:“景爷,这是有预谋的。”
赵景阳微微颔首,道:“受伤的人呢?”
顾静江指了指大门里头:“在里头。还好都不算重,没伤着要害。”
赵景阳心下微松,喊了声:“石头。”
又对顾静江道:“快些把人送去医院。”
石头把车往大门又挪了一截,工人们便连忙七手八脚把伤者抬进车里。xǐυmь.℃òm
赵景阳浑不把周围恁许多乐色放在眼里,作视而不见,眼中只有自己人:“今天大家伙都是好样的!”
说:“受伤的每人我补他一千大洋,医药费老子全包。其他人,保安每个奖励一百块大洋,工人全部多发一个月工资!”
立时,一片欢呼。
大门外周遭围着的人,则各个色变,气氛犹疑起来。
等伤者都上了车,赵景阳点了点头,石头突突突开着车碾出去,人群立时候让开来。
“赵先生!”
这时候,那个巡长模样的喊道:“这也有几个伤者,赵先生既然有车,不如...”
不独赵景阳这边有人受伤,围攻工厂的人也有受伤的——赵景阳手底下的保安大队人员,可也是配了枪的。
这边动了枪,保安自然也要拔枪回击。
赵景阳一听,气乐了。
斜睨横眉:“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眼,看的那厮汗毛倒竖。
“赵先生这话过了。”那公子哥整了整衣衫,脸上勉强挤出点笑容,强撑起一点大义凌然:“这位是警局巡长朱九爷,专为赵先生解斗来的...”
赵景阳看都没看他一眼。
目光却先落在金大钟身上。
他招了招手:“来,让老子看看你,是个什么级数的人物。”
金大钟粗壮的脖子缩了缩,但又连忙撑起来,好似觉着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不表现表现太没面子。
便把脖子一梗:“爷爷就是金大钟!”
还大模大样走出来,昂首挺胸来到赵景阳面前。
赵景阳点点头:“有几分色厉内荏。”
话落,反手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金大钟身子没动,脑袋却在脖子上转了三圈!
这一下来的实在突兀,立时,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倒是那公子哥,却笑了起来:“九爷,有人当着你的面杀了人,该怎么办?”
朱润九哪儿还听得这小白脸的话?脸上早是惨白一片,心中暗暗后悔——今天这事,特么就不该掺和!
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赵景阳呵呵直笑,笑声却冷的如冰块一样。
金大钟这么多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这一刻有动手的念头。
赵景阳如巡山的虎王,漫步走到朱润九面前。他伸出手指,一指头接一指头的点在朱润九脑门上:“老子每年一百万大洋,市政厅拿了这笔钱,就养出你这样的狗?!”
朱润九汗流浃背。
“我...我...”
赵景阳抽了他两巴掌,把人抽翻在地:“老顾,问问市政厅那帮人,老子的钱是不是喂了狗了!”
顾静江早是心潮澎湃。
景爷的气魄,已不是第一次亲眼所见;但每一次,都教他心中激烈沸腾,难以自已。
“是,景爷!”他大声回答。
最后,赵景阳把目光落在公子哥身上。
公子哥早是骇然无色,只觉赵景阳嚣张又恐怖,心中再无之前念头,更恨不得赵景阳看不见他。
赵景阳上下一番打量:“倒是个人模狗样。”
说:“我赵景阳仇人不多,你这般小白脸更从未有一个交集;说罢,容定坤是你什么人?”
来到这里,只第一眼,赵景阳就知道,早上这回事,是这个公子哥的主导。
否则无论所谓帮会金大钟,还是巡捕朱润九,没事躲着他赵景阳都来不及,安敢来招惹他?
是背后有了支持,泛起了莫名无谓的勇气。
赵景阳的仇人,能摆出来的,说起第一个应该是沈青山,可沈青山不过三四十岁年纪,哪来这么大儿子?赵景阳也没听说过沈青山有儿子。
第二个就是冯敬尧,可冯敬尧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不在上海滩。所以这小白脸也不是冯敬尧的什么人。
那就只最后一个,容定坤。
“家父容定坤。”小白脸果然应了。
说到容定坤,他立时情绪高涨。
倒也不怪他傻——没看金大钟、朱润九也因此来捋赵景阳的虎须么?容定坤势大财雄,是他们敢于招惹赵景阳的底气。
赵景阳点点头:“容定坤的崽子么,难怪来找老子麻烦。”
说:“怎么着,容定坤竞争不过老子,就把儿子丢出来试水?”
这一句老子儿子的,教小白脸脸色分外难看。
“赵景阳,你不要嚣张!”他咬牙道:“你夺走鱼行的阴诡手段,早晚大白于天下!”
“哦?”赵景阳乐了:“阴诡手段?”
他回过头,问顾静江:“老顾,老子啥时候多了这么一门手艺?”
顾静江笑道:“景爷,这小子不过是个雏儿,傻子而已。”
赵景阳拍了拍他的小白脸:“叫什么?”
小白脸后退一步:“容嘉上。”
赵景阳点点头:“你家那条老狗卖大烟的货色,烟土一船接着一船运来害人,你这么正义,不如大义灭亲。”
他招了招手,叫过来一个保安:“把枪给我。”
拿过手枪,将之塞进容嘉上的手中:“拿去,找到容定坤那老狗,给他一枪。这枪算我赞助,不谢。”
容嘉上浑身颤抖,这一刻,他恨不得拿了这枪崩了面前的赵景阳。
但他不敢!
赵景阳再无理会,对顾静江道:“老子从来不吃亏。给阿文和癞痢传个信,金大钟的地盘我要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希望听到好消息。”
顾静江点头:“景爷只管放心。”
【容嘉上:出自流光之城】
【朱润九,出自新上海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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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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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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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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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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