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偻男人把这些巡捕送出宾馆,直看到他们远去,转身进来,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他急步上楼,登了几级阶梯,又驻足,转身下来;神色变幻了半晌,吸了口一起,坐回柜台内,只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景阳的房间里,过了好一会儿,赵景阳说:“出来吧。”
男女三个青年这才从衣柜里出来。
然后感激道谢:“谢谢您,先生!”
赵景阳摆了摆手,笑道:“我对志士会的理念挺赞同的。”
便说:“前几日我刚来红光,便听说广场那边处决了你们的一些同伴;正是风口浪尖,你们怎么还出来活动?”
说:“对了,我叫赵景阳。”
说:“都坐。”
各自坐下。
三个人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浓眉大眼的青年,名字叫王小虎;小個子青年唤作是刘黎;姑娘则叫做夜明。
王小虎恨恨道:“同伴们被巡捕房残忍杀害,他们的头...就挂在哪儿,我们潜伏了几天,本来打算今晚给他们敛尸。可是没有想到...”
他们这几个人也是前次鼓动城卫军发起军事暴动的一员,因为一些意外,当时逃脱了抓捕。
本应该立刻离开红光,暂避风头。但他们想收敛被残杀的同伴的尸体,便这几天一直潜伏在红光市内。
今天,夜明这姑娘外出‘购买食物’,不小心被巡捕房的人看见了;之前起事失败,便是因为内部出了叛徒,遭到出卖;叛徒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巡捕房有他们的照片。琇書蛧
说来也是缘分——他们本就藏身在这家旅馆之中,住在二楼;巡捕追着夜明一路到这里,将他们逼到赵景阳这一层楼来,走投无路之下,有了刚才的这回事。
从这一番话里面,赵景阳察觉到两个问题。
第一,夜明外出购买食物,这话不真。这间酒店本就提供食物,便是想吃些别的,也可以吩咐服务员代买。
所谓购买食物,一定是出去做别的去了,不得不去的那种。
第二,他们三个小青年,地下工作经验不够丰富,亦不够镇定。夜明被发现之后,如果心理冷静、经验丰富,就应该设法把巡捕引走,而不是把巡捕一路带到酒店来!
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让巡捕把他们一网打尽。
不得不怀疑,这姑娘到底是不够冷静,还是别有用心。
当然,赵景阳看得出,也能够捕捉到这姑娘的情绪变化——她应该是经验浅薄,当时脑子一慌,下意识做出的行为。
赵景阳道:“你们刚刚起事失败,同伴被捕杀,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正是个风口浪尖,你们的同伴的尸体被光明正大的挂在广场那儿,未尝不是巡捕房设下的陷阱,故意引出你们。”
“如果你们够冷静理智,就绝不该轻举妄动。潜伏下来,或者直接离开红光避过风头,才是正确的选择。”
三个人听了,不禁面面相觑。
这语气,有些奇怪。就好像在指点他们。
可是为什么?
夜明心下一转,想到之前赵景阳救他们的行为,不禁道:“赵先生对我们志士会很有好感?”
赵景阳笑道:“我刚刚说了,我很认同你们的理念。”
夜明果真是个经验浅薄的初,她脱口道:“既然这样,赵大哥你何不加入我们志士会?!”
这话实在来的突兀又毫无理由。
王小虎和刘黎听了,要说尴尬什么的没有,却有点坐立不安。
加入志士会,诚然没有太高的门槛;但总得知道,加入者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吧?不能一个丝毫不知根底的,说加入就能加入。
万一是官府派的间谍呢?
赵景阳哑然失笑:“我道是你之前怎么把巡捕一路引到这里来,现在看来,你果然没有什么经验。你只知道我叫赵景阳,只听我说对你们组织的理念认同,三言两语,你就邀请我加入志士会。”
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知道我是否不怀好意吗?”
夜明一听,哑然之间,脸蛋通红。
“我...我...”
赵景阳摆了摆手:“做地下工作的,第一个就是要谨慎,言行举止都要谨慎。否则一不小心,便是灭顶之灾。”
却不防备这姑娘居然有点急智,她说:“赵大哥,话你都挑明了,我现在可以确信,你说的都是真的;而且...”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说不定,你本来就是我们志士会的同伴!”
她这话,引的王小虎和刘黎齐齐神色一动。
还别说,这姑娘的推测,真有那么点道理。
赵景阳言语之中,似乎有地下工作的经验;而且救了他们,话里话外认可他们的理念。
做地下工作的,要么是志士会,要么是邪教;但赵景阳诚然,之前分明动用过超凡力量,但无论神态、语气,皆与那些疯子一样的邪教中人截然不同。
也就是说,他真可能本来就是志士会的成员。
赵景阳哈哈大笑,道:“你倒是想得多。”
说:“那万一我只是用这些话,取信于你们呢?万一我背后,藏着其他的意图呢?你们做地下工作,任何事,都不能以推论为基准,得有证据。”
夜明三个,闻言皆是无语。
又被教育了。
赵景阳才道:“信任这种东西,需要事实依据和时间累积。今天莪们刚见面,多余的不说。你们先在这儿藏一段时间。那些巡捕虽然离开了,但未必不会派人暗中盯着这家酒店。”
夜明三个齐齐点头。
赵景阳又道:“过个十天半月,等风头过了,其他的再说。”
便起身:“我在旁边再开一间房,有事可以过来找我。”
言罢推门而出,下了楼,找佝偻中年开了房间,拿了钥匙,没有上楼,而举步出门去了。
走了赵景阳,房间里,三个人沉默了半晌。
刘黎叹了口气,隐隐有些抱怨,道:“这回就不该带夜明来红光。”
夜明一听,有点委屈,又有点歉意,道:“我...我当时心一慌...”
王小虎道:“没关系,我们经验都不丰富;你出去的时候,我也没想到这个,没有对你做出叮嘱,我们也有责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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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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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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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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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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