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小子没脾气,赵景阳反倒看低他一眼。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又说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有仇就要报,若不报仇,枉为人也。”
赵景阳笑道:“你担心你爹,这是孝顺。所以报仇不须急切。好好练功,有了本事,挣了钱,把你爹安置妥当,到时候轻装上阵,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阿狗一听,深以为然,咬牙道:“先生说的,我记住了。”
旁边的张老爹欲言又止。
这天喝了稀的可照人脸的粥,赵景阳提出告辞。
说:“叨扰多日,实在抱歉。今日就告辞。”
听说赵景阳要走,阿狗急了:“先生!”
赵景阳笑道:“牛魔练皮、虎魔锻骨的门路,你都记住了?”
阿狗用力点头:“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赵景阳说:“不必这般,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去县城瞧瞧,说不得就要在县成落户。虽然不近,却也不远。等我安置妥当,必教人来知会一声。”
阿狗这才松了口气:“先生,我卖柴的时候,就来看您!”
赵景阳笑着点头,洒然而走。
...
张阿狗家的村子,距离县城有百八十里地;每每阿狗卖柴,都是当天去翌日归。毕竟没有村村通,没有三蹦子。
小路崎区,却于赵景阳无碍。
虽然暂时不便动用本领,但只两条腿,悠哉游哉,亦不比奔马来的慢。
太阳才升起三丈高,便已到了县城门口。
此间熙熙攘攘,挑担推车的,许多县成周边的人,正涌入县城讨生活。
城门口一块告示牌,不少人堆着下面看热闹;几个捕快正在张贴告示。
赵景阳也瞧了一眼,多是些通缉罪犯的海捕文书。
“一刀仙,身长八尺,魁梧壮大,用一口板刀;十三日前,在刘家集当众杀人...”
“凤擎天,江湖绰号剑神,一月前,夜杀知府小妾,扬长而去...”
那张贴告示的捕快按着刀大喊:“若有知情者,当速报县衙,有赏钱拿!”
“看见没有,这个一刀仙;谁要是知道他在哪儿,报与官府,只要消息准确,便有三十两花红!”
“还有这个凤擎天,若有他的消息,三百两!”
围观的多是携刀带剑的,听了皆是议论纷纷。
有人说:“一刀仙倒不算什么厉害人物,可是这位剑神,乖乖,谁敢去找凤擎天的麻烦?!”
“别说三百两,三千两也不敢!”
“那可是剑神!打遍天下无敌手!”
“话说回来,剑神凤擎天是正道里的中流砥柱,怎会被通缉?夜杀知府小妾?我看这里面一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
“剑神刚烈正派,锄强扶弱,不近女色,我看一定是诬陷,是冤枉!”
赵景阳耳边听着这些江湖人物谈论,轻飘飘走过,倒是瞧见告示牌另一边,竟是有些私家的买卖告示。
仔细瞅了一眼,赵景阳转身要走,就有个点头哈腰、一脸油光、眉目颇为滑熘的人迎上来:“这位爷,您是看中了哪桩买卖了?”
赵景阳打量了他一眼:“看中了如何?”
这厮露出喜色,道:“小的是牙行里的人,专管着这儿的私家告示呢。您看中了哪一桩,跟咱说,价格包您满意!”xǐυmь.℃òm
原来这告示牌背面的私家告示,是牙行里张贴的。这厮是牙行里的小厮,专门这儿逮客户的。
赵景阳心下一转,道:“这家卖宅子的,怎么说?”
指了指那告示。
小厮一看,拍手道:“不愧是贵人,您有眼光!”
说:“这是耿家托牙行贴的告示。”
他招呼赵景阳一边安静处,仔细说来:“耿家早些年是县城里的大户,八代里出过好几个举人;不过如今家道中落,位于城北小泉山下的耿家庄园已多有废弃。”
“耿家有意将小泉山庄园出卖,可告示挂了大半年,却无人问津,实是这价格,可能略微要的高了点。”
他作诚意状:“这位爷,咱们做牙行的,毕竟不能欺瞒顾客。你若真有意小泉山的庄园,小的便约个时间,教您与耿老爷见个面。”
这小厮倒是个会说话的。
赵景阳听罢,道:“你来说说,这小泉山庄园,是个什么光景?我都没瞧见,心里没个定数。”
小厮一听,连忙道:“小泉山庄园,说来也是个好景致。只是近些年耿家衰落,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废。”
“小泉山庄园依小泉山而建,山上有泉,旁侧有溪,鳞次阁楼、院厢数十间,占地超过二十亩。”
“山上是茶林,可惜早年遭了虫害。”
他把一座依山傍水的庄园,这里细细道来,一句话,除了比较荒废,其他的都好。
赵景阳正琢磨着寻个落脚的地儿,料来这庄园处于城外,幽静自然,的确不错。
便说:“先带我去看看。”
牙行倒也周全,小厮教赵景阳稍等,便去喊了一辆马车来,上了马车,径直便绕城往城北而走。
车上,小厮不着痕迹旁敲侧击,打探赵景阳来路。
“爷您莫非曾做过僧人?”
他这么问。
实是赵景阳一头板寸,与这儿人多不相类。即使那些江湖人,奇形怪状的发型多了去了,但似赵景阳这样规整的板寸,亦实属少见。
他衣服也大不相同,穿的一身藏青色毫无装点的长衫,与这个世界的衣服形制,差异不小。
这身衣服,来时虽然栽倒河里打湿了,却好几天,早是洗了干了。
赵景阳的穿着,并不教牙子高看一眼;这牙子能高看一眼,并小心翼翼对待,是因着赵景阳的气度——牙子是专练眼力劲儿的,赵景阳这一身气度,在他看来,便是县尊老爷,也大是不及。
这样的人,一定不是常人。开口便要买庄园,牙子也信。
“我不信身体发肤那一套,倒不曾做过和尚。”
赵景阳随意说道。
牙子堆起笑,赞道:“您洒脱。”
便说:“爷是刚来咱们少原县的吧?小的这双招子,最是精准。若爷曾来过少原,小的一定记得。”
赵景阳失笑:“怎的?问出了我来历,好打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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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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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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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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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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