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桥本诗织出神的看着窗外;于梦竹附耳对坐在中间的杜美慧道:“美慧,她是东洋人!”

  杜美慧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于梦竹皱了皱鼻子:“我爸爸最讨厌东洋人了。”

  杜美慧露出恍然之色,低低道:“这有什么关系呢?她跟我们差不多大,而且...梦竹,她妈妈是华人。”

  又低声耳语道:“她很可怜呢...她那个东洋人父亲抛弃了她和她妈妈,生活一直非常艰难,前不久才接到上海滩,在家里低声下气...跟下人似的,可怜着呢。”

  于梦竹一听,不禁露出了同情之色:“这样么...”

  于梦竹很有同情心,觉得因桥本诗织是东洋人就疏远她、不跟她交往是不对的,就找了话头跟桥本诗织搭话。

  等到了火车站,在瀚海学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已经亲如姐妹。

  ...

  赵景阳从厂子出来,寻摸着时间还早,便转道望学校去。

  不能看了杜瑛忘了郝碧柔。ωωω.χΙυΜЬ.Cǒm

  到了学校,进门,远远便瞧见几个女人在林荫道走着说说笑笑——有冯世真,有于梦竹,有杜美慧,还有一朵跟杜美慧看起来气质有几分相似的小白花,倒是不认得。

  赵景阳走过去,几个女人也看见了他。

  扑面而来的种种情绪,被赵景阳捕捉了个结实。

  冯世真脸上矜持,但心里雀跃;于梦竹大眼睛滴溜溜好奇打量,心里却怀着些疑惑;至于杜美慧和另外那朵不认得的小白花,脸上笑容甜甜,情绪中却带着惊惧,以及惊惧中的蕴含的恶意。

  赵景阳笑容不变,道:“这位小姐是?”

  目光落在桥本诗织身上。

  冯世真笑道:“这是桥本诗织小姐。是梦竹和美慧的朋友。我带她们参观学校呢。”

  赵景阳点点头:“东洋人?”

  于梦竹抢着说:“半个。”

  “哦?”赵景阳看了眼这个傻姑娘。

  于梦竹道:“桥本的妈妈是华人。”

  桥本诗织捋了捋发丝,道:“赵先生不喜欢东洋人?”

  赵景阳哈哈一笑,诧异道:“我看桥本小姐也不是普通人家,那天路口的事儿,没听说过?”

  桥本诗织轻笑了一下:“听说过,但我觉得没什么呀。”

  赵景阳再笑。

  便转对冯世真道:“碧柔呢?”

  冯世真立马白了赵景阳一眼:“碧柔是老师,要上课的!”

  赵景阳哑然:“行吧。”

  说:“那你们好好参观,我看看就走。”

  回到家里,赵景阳到了书房,打电话把三毛叫了过来。

  说:“小鬼子那边有动作了...刚学校遇到个名叫桥本诗织的女人,跟着杜美慧和于梦竹凑一起。你给我扒一扒这个桥本诗织,摸摸她的底儿。还有杜美慧,这个女人也有问题,盯住她。”

  三毛道:“景爷放心,给我两天时间。”

  摆手打发走了三毛,赵景阳沉吟起来。

  那天路口,大庭广众之下,弄死了二十几个鬼子兵,羞辱武田信雄,将鬼子的颜面踩到了茅坑里去。

  那武田信雄回去之后,还自杀了来着。

  赵景阳就知道,鬼子不会善罢甘休。

  鬼子会报复,目标一定是赵景阳本人。经历了远大、永鑫之事,是个人都该知道,赵景阳身边的人不好动!

  只要赵景阳没死,动了他身边的人,引得他‘发疯’,鬼子也吃不住劲儿。都死了个领事了,难不成真要搞得赵景阳发狂,一把火烧了虹口?甚至引的赵景阳跑到东瀛,灭了狗屁天皇满门?

  所以,刀子一定会正对赵景阳本人。

  要对付赵景阳,许多办法都不可取。以赵景阳的厉害,能强杀他的人还没出现。王公馆两挺重机枪都奈何不得他!

  所以,美色这个弱点,便是唯一途径。

  赵景阳想着——莫非这个桥本诗织,便是鬼子派来的香饵?

  嗤笑——忒也小看了他赵景阳!

  桥本诗织的姿色,赵景阳看不上。

  那么,杜美慧?

  杜美慧倒是比桥本诗织更漂亮几分,不过赵景阳既然发现这个女人有问题...唔,有一招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路数,倒是可以走一走。

  不过无论如何,得先扒一扒这两个女人的底儿!

  正思忖着扒了底儿之后,怎么炮制呢,顾静江的电话打了过来。

  说:“景爷,法国佬皮埃尔的夫人陆怡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她想跟您见个面。”

  赵景阳道:“皮埃尔的夫人?”

  顾静江道:“说是今天跟方夫人没谈拢,她想跟您见面,亲自谈谈码头的事。”

  赵景阳一听,正要拒绝,却忽然心中一转,笑道:“是皮埃尔的夫人,不是皮埃尔?”

  顾静江道:“不是皮埃尔。”

  赵景阳斟酌了一下:“陆怡?华人?”

  顾静江道:“是。”

  赵景阳道:“也罢,你跟她说,明天上午,让她过来。”

  顾静江道:“是,景爷。”

  挂了电话,赵景阳狭长的眼睛微眯着,心中思绪盘桓。

  码头的买卖没谈拢,依着赵景阳对方艳云的了解,一定是皮埃尔那个洋鬼子开价太离谱的缘故。

  不过他自己不找赵景阳谈,却是他女人找上来,这里面,颇为有点意思了。

  说到‘夫人’两个字,赵景阳禁不住便想起了嫂子来。

  说来好几天没去王宅,也不知道嫂子想他了没有。

  便是想做就做,赵景阳出门,驱车望王宅驰去。

  到了王宅,阿文迎他进去,便说:“景爷,我正准备跟您打电话呢。刚刚有个重要的事儿,怕是有些麻烦。”

  赵景阳道:“什么事。”

  阿文说:“有风声说,上面可能调离王团座。”

  赵景阳听了,止步:“调离?”

  阿文点头:“调离税务总团,可能会调去金陵。”

  赵景阳的眼睛,便眯了起来。

  他心思转动,脑子里闪过‘复兴会’三个字,嘴角涌起一抹冷笑:“这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嘿...”

  赵景阳可不相信,所谓的调离风声,起于无端。

  这分明就是冲他赵景阳来的!

  在许多人眼里,王团座是赵景阳的一个靠山。税务总团的武力,是赵景阳的底气之一。

  调离王团座,可以使赵景阳之前在税务总团这边花费的功夫,瞬间付诸流水。相当于斩去赵景阳的一根支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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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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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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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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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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