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时代的一些黑心资本家个个烂了心肝,但在看了这册子之后,他必须要把‘烂了心肝’再往下调一级。
比烂了心肝还要烂,那便是比畜生都不如的级别。
对正常人而言,前面的两本册子,其罪恶倾尽三江之水也无法洗刷,可谓是罄竹难书;但赵景阳却知道,前面两本册子上的,其实不顶用。
因为这样的罪恶,在这个时代,是普遍的。而这个时代的官府,那些狗皮子,根本不当回事。
反倒是最后一本账册,涉及到的八百多万的税务漏洞,才是车翻容氏的利刃!
赵景阳摁着账册,微眯着眼睛,沉吟。
这会儿,三毛敲门进来。
“景爷。”
赵景阳收束念头,道:“喝茶自己倒,不喝就说事。”
三毛嘿嘿一笑:“景爷,我跟二牛哥审了赵华安,从他口中掏出了不少容氏内幕,尤以他手中的那条烟土散货渠道,已是问了详细。”
说着,递上来一本册子。
赵景阳接过来,翻看,道:“很好...那赵华安这厮愿不愿意配合?”
三毛道:“赵华安骨头不硬,加上他妻儿老小握在我们手中,倒是痛快。他只求放他妻儿老小性命,愿意配合我们对付容氏。”
赵景阳微微颔首:“天亮就放他走,教他稳住容定坤。不过要时刻盯着他,绝不能出了纰漏。”
说着沉吟了一下,在茶杯上弹了弹指头:“待会儿把这杯茶端过去,给他喝了。”
三毛好奇的看着茶杯,道:“景爷,蛊虫?”
赵景阳微微颔首:“教他老老实实的听话;如若不然,便他溜出上海滩,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教他死无葬身之地。提一提容嘉上的头风,他会懂的。”
关于蛊虫的事,赵景阳身边知道的人,止两个;一个是阿文,一个是三毛。
所以三毛一下子便能反应过来。
说起蛊虫,天香蚕现阶段只产十只子蛊,到现在,已经用完了。
当初对付那几个孩儿头,直接便去了一半,说来浪费,但当时也是没法子的事。
剩下五只,那会儿顾静江和方艳云又各一只。
这子蛊只能用一次,不能重复使用。所以在顾静江和方艳云彻底取得了赵景阳的信任之后,赵景阳不着痕迹的将两只子蛊取出来,却也是报废了。
剩下三只,容嘉上一只;覆灭王公馆时,放走王妈,悄悄给她也下了一只;如今最后一只,便给赵华安。
赵景阳宁肯相信杨秀成,也不相信赵华安——即使赵华安的妻儿老小都拿捏着。给他下了蛊,作为最后一重保障。
揭过赵华安之事,赵景阳翻看着三毛刚刚递上来的册子,对三毛说:“那两个小混子,洪三元、齐林,你打算吸纳进风闻部?”
册子上,有这一条信息。
三毛点头道:“景爷,这两个人,尤其那个洪三元,颇是有些机灵,很适合风闻消息。”
说:“我查过了,这两个人的确是刚刚加入永鑫的新手,时间还不到一个星期,没来得及作孽。”
赵景阳微微颔首:“行吧,你觉得合适就先用着。”
然后问:“依依的那几个同伴,现在怎么样了?”
说:“就是林依依。”
三毛闻言,嘿嘿一笑:“还好。”
他知道林依依已经成了‘景娘’,笑的便有点猥琐。赵景阳瞪了他一眼。
三毛忙正色说:“没死人,医院躺着呢。”
说:“景爷,您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赵景阳摆了摆手:“再说。”
林依依手底下的几个人,具体怎么安排,赵景阳打算问问林依依自己的想法。
赵景阳随后道:“咱们新占的地盘有点大,完成梳理、执行咱们的规矩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期间,你也要给我盯牢靠,无论内外。”
三毛道:“得招人。”
赵景阳点头:“招。规矩你懂,先从咱们内部招人。”
“晓得叻。”三毛笑嘻嘻。
地盘扩大了,体量就得跟着上去。三毛不是第一个提出扩充人手的。二牛、癞痢、龅牙,都提过。赵景阳都允了。
又说了些,三毛便端着茶杯离开了书房。
赵景阳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伸了个懒腰。
该休息了。
到后院,见林依依、子宜和宝丽的楼都亮着灯,赵景阳嘿嘿一笑,径直而往。
一夜无话,止作风雨。
...
赵景阳离开新都会不久,孟绪安迎来了一个女人。
“桥本小姐,我们之间的合作,到此为止。”
面前这个女人,黑发白裙,小脸纯真,跟个小白花儿似的,唤作是桥本诗织。
桥本诗织脸上闪过一抹清纯的笑:“孟先生这个时候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话?难道孟先生也被赵景阳吓着了?因为我是东洋人?”
孟绪安失笑:“桥本小姐,你想多了。”
道:“我的意思是,针对容氏的合作,可以画上句号了,并不关乎其他。”
他捏着酒杯走近前,伸出手,曲着手指从桥本诗织的脸蛋上划过:“你也不必再念着容嘉上了,更不必想着嫁入容氏。”
他打量着她:“我不知道容氏对你的吸引,除了金钱之外还有什么;但我矢志复仇,已将功成;很快你就会知道,容氏一无所有。”
然后对着她的眼睛:“你很美,你说呢?”
桥本诗织迎着孟绪安的眼睛,忽的嫣然一笑,轻轻依偎过去:“是吗?”
桥本诗织,东洋人;是在上海滩的某东洋鬼子商人的私生女。以前并不受老鬼子的待见,直到不久前,似乎因为老鬼子家中出了某些缘故,才被接回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桥本诗织并不是个安分的。
她想要更多。
她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容嘉上,并且一度是情侣;这次回到上海滩,想跟容嘉上‘再续前缘’。
孟绪安敏锐的察觉到了突然闯入局中的桥本诗织,于是设法调查,过程中,发现他家传的金麒麟,如今就在桥本家桥本老鬼子手中。
然后他开始接触桥本诗织,并看出了这个女人的野心,萌发了与之合作的想法。
按照桥本诗织的说法,她想跟容嘉上再续前缘,一是与容嘉上有一段旧情,二是想借容氏的金钱权势反压桥本——按着她的说法,是桥本家欠她的。
孟绪安看出些苗头,认为这个女人可能还有另外的意图——但并不妨碍与之达成了合作——他设法帮她进入容家,所求者便是金麒麟。可在与她接触的过程中,居然有点喜欢上了这个东洋女人。
不过现在,没有必要了。赵景阳既已发难,其他的都成了旁支末节。他并不觉得桥本诗织这条线,比赵景阳这边粗。
所以摊牌了。
【桥本诗织,出自流光之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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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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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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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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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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