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世真在另一侧,手肘撑着方艳云的肩,探身看账本,她发出惊呼:“这么多?!”

  方艳云拍了拍冯世真的腿:“真真起开,压着我了。”

  然后说:“从冬月初八开业,截止昨天腊月二十三,刚好一个半月;瀚海的总营收是——一千四百三十万!”

  她说:“营收皆来自天香鱼这个品牌,其中即卖即吃的烤鱼卖了七百七十万;熏鱼、咸鱼合卖了六百六十万。尤以近年关这半个月,熏鱼和咸鱼作为高档礼品,卖的极好。”

  “咱们的真实支出,包括帮会这面,总共的薪水、奖金支出,才十五万八千多块;鱼厂的来料费用支出——平均每天消耗鲜鱼五万斤左右,一个半月总计支出十一万二千五百大洋;建设方面的真实拨款,是一百二十万大洋。”

  “整个公司的合计支出为一百四十七万五百块。”

  薪水方面,赵景阳手底下包括帮会这面,总人数两千人出头;一线作业的平均薪水,已经涨到五十块大洋;加上管理、高层的薪水支出,也只十五万多。

  来料支出方面,赵景阳给渔民的价格很高。要知道,赵景阳当初自己卖活鱼的时候,五十斤活鱼才卖一块大洋。现在他给渔民的价格,是二十斤活鱼一块大洋,涨了不止一倍——珍惜鱼类另算。

  以至于愿意卖鱼给他的渔民越来越多,越来越踊跃。

  一天卖出去的成品,平均大概在四万斤左右;因炮制过程需要定量脱水,要鲜鱼五万斤才能制出四万斤的成品。

  每天进购鲜鱼的支出,是两千五百块大洋,一个月就是七万五,一个半月便是十一万两千五。

  进账一千四百多万,正常支出却不到一百五十万,还包括了建设支出这个大头。这利润,简直教人心惊胆战。

  当然,若加上非正常支出,市政厅的一百万、王团座的五百万,整个成本便增加到了七百四十万。

  可即使如此,纯利润也还有近七百万。

  这里,冯世真插了句话:“一直没想明白——拿六百万去贿赂那些人,景阳就没担心过他们拿了钱不办事吗?”

  赵景阳一听,哈哈大笑。

  方艳云也笑起来。

  她说:“潜规则也是规则。拿钱办事,就是潜规则。这么多钱,他们收了,如果还堵不住嘴巴、拦不住手——上海滩的亡命之徒可不在少数。”

  赵景阳颔首:“艳云看的明白。我给他们钱,他们接了,就要给我办事。如果把这条潜规则当作儿戏,我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掉过头拿万八千大洋雇一帮杀手,收了我钱的一个也别想跑。”

  说:“我不是无力反抗的小民。我的钱,我的势,我有掀桌子的能力。”、

  冯世真怔了半晌,吐槽一句:“真黑暗!”

  揭过此节,转到另一本账簿上,这上面便明显不同。

  方艳云道:“这本账簿上,增加了天香的费用支出。按十万大洋一两的价格,只天香的成本,就做到了四百五十万。然后各种环节的费用支出,能顶格的全部顶格,将支出方面做到了七百万这个数字。”

  这本给外人看的账本上,利润差不多刚好百分之五十。

  再加上非正常支出的六百万,这本账簿上,留给赵景阳的利润,只有一百万出头。

  这样看起来,就显得合理了许多。

  比较真实账本,这本做账的账簿上,支出方面,总共做多了五百五十多万!

  如此,上税便按照百分之五十的利润来算,七百万的百分之十五,就是一百零五万。

  这样利润一减掉,赵景阳几乎不能盈利。

  赵景阳看完账本,合上,点头:“就按着这个来。”

  顿了顿,说:“可以再给市政厅一个暗示——只要咱们赚了钱,以后每年都捐他一笔...另外,妇、幼协会一类的机构,也捐一笔。”

  这里做的账,算起来赵景阳没有利润;但需要明确的是,这只是一个半月的营收。

  无论市政厅还是王团座,一次性支出都是按年来算的。

  也就是说,赵景阳止一个半月的营收,就完了这一年需要支付的非正常支出,还没亏。

  所以他想了想,又支了这么个招数——给市政厅画一块长远的饼,以为安抚。免得那些小人吃了一次不够,按捺不住几个月,眼红之下再来作祟。

  额外还加上了妇、幼协会一类的机构,给他们也捐一笔。

  “仔细算过,真实七百万盈利,将做账之后的税务除去,纯利润有六百万左右。”方艳云作了最后的总结。

  然后看着赵景阳:“这笔钱要怎么花?”

  赵景阳笑道:“先拿一半出来,组建瀚海医药;我那金创膏你们都知道,绝对是一桩好买卖。”

  赵景阳是早有计较。

  赵景阳的金创膏配方,源自于那片黑暗;虽然说正版的需要炼入一股灵气儿——便如当初龅牙受了枪伤,赵景阳用自己的血——蕴含了九窍金丹灵气儿的血制造的完全版,厉害的很。

  大规模制作这种金创膏,自然没法子继续用赵景阳的血,便把他抽干,能作多少?

  不过即使不炼入那股子灵气儿,这药膏的效果,仍然超过了任何一种疗伤的中西药。

  而且这玩意儿内外皆宜。

  当然,金创膏嘛,只能疗伤,不能治病;本身的病患,这玩意儿是无效的。但它的前景,仍然难以估量的。m.xiumb.com

  这是个混乱的时代,全世界都在打仗。打仗就会有人受伤。什么胺黄、青霉素之类的,都能坐上神坛——赵景阳确信,自己这金创膏,比那些玩意儿更有效。

  冯世真闻言,口快道:“怕是不能张扬。”

  赵景阳哈哈一笑:“天香的前车之鉴还没全过去呢;较之而言,金创膏甚至具备某些层次的战略意义,当然不能大张旗鼓。”

  就说:“咱们三五个月出那么一斤半斤的,当奢饰品来卖。只要让人以为这东西不能普及,自然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方艳云道:“三百万多了,用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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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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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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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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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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