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绢擦干净她的脸,然后告诉她。
“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那个把所有压岁钱都给她的姐姐,如果知道她将自己当成一个容器,应该会很失望吧。
鬼使神差的,蓝菲菲答应了程月舒。
她们一起定下了这个计划,原本该为了利益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成了共谋。
程毅这样的人无论处于什么年龄,都是自信的,高高在上的。
她们要打碎他的骄傲,践踏他的自尊。
而对于男人来说,莫过于让他所信任的背叛他,让他认定的后代成为他人的血脉,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显然她们成功了。
蓝菲菲毫不犹豫地打掉了那个孩子,或许旁人知道后会觉得她可怕,更会认为生命是无辜的。
那又如何,她的作用可不是充当子宫。
生下程毅的孩子或许能获得利益,但走了捷径的人这辈子还能重回正路吗?
蓝菲菲心思缜密,担忧道:“程毅会不会怀疑鉴定结果,或者去其他医院检查精子活力?用人工的方法去要一个孩子?”
这也是蓝菲菲立刻打掉胎儿的原因,避免程毅通过其他手段再做一次鉴定。
“或许他并不完全相信结果,甚至有可能猜到是我的手笔。”
程月舒慢条斯理地说着,她的话却让蓝菲菲震惊。
“怎么会……”
“但他还有选择吗?”程月舒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朝蓝菲菲嫣然一笑:“菲菲,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想。”
蓝菲菲思忖片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是了,在程毅看来,程月舒既然能买通他相识多年的朋友,伪造鉴定结果,也能说通自己配合她的计划。
这样的手段恐怕更让程毅恐惧。
他是那样多疑的人,会担心程月舒用这种手段掌控更多,甚至他的生命。
如果程毅出了什么意外,程月舒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次的事情无论从那个角度,都彻底抽走了程毅的脊梁。
正如程月舒所说,他别无选择。
“父亲已经老了。”
程月舒坐到蓝菲菲身边,略显轻佻地搂住女人的肩膀。
“而我还年轻。”
蓝菲菲莫名脸上一红,扭过头正色道。
“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不会卸磨杀驴吧。”
程月舒轻笑着凑了过去,下巴抵在蓝菲菲的肩膀,吐气如兰。
“如果我说是呢?”
蓝菲菲垮下身体,哼了声。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愿赌服输罢了。”
“傻瓜。”程月舒的指尖轻轻抵着蓝菲菲的太阳穴,将她的面颊转了过来,看向自己。
两人额头相触。
毕竟才下手术台没多久,蓝菲菲的身体是冰凉的,可程月舒的却仿若暖玉,将温度传给了她。
“我们是狼狈为奸的同伙,我不会让你输。”
蓝菲菲气息紊乱,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随时要从喉咙口跳出。
而程月舒已笑着靠回沙发上,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机票。
“大后天的机票,那边我找了靠谱的机构,绝对能申请到你想去的学校,不会有任何纰漏。”
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实在胸口蔓延,可这明明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
她要走上真正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程月舒拿出一张银行卡:“不够再问我要。”
蓝菲菲垂眸,再抬头时已戴上往日疏离的面具。
“谢谢程小姐,合作愉快。”
她伸手去拿卡,偏偏程月舒却并未松手,蓝菲菲一怔。
“菲菲,我等着你回国,并肩作战,你是个很棒的战友。”
程月舒松开指尖,用力抱住蓝菲菲。
带着暖意的香气扑面而来,蓝菲菲半张着嘴,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程月舒离开。
蓝菲菲紧紧握住卡,直到银行卡的边缘在掌心留下一道印痕。
“我会回来的。”她轻声说着,即便无人聆听:“一起,走向更大的战场。”
程毅和程月舒的交接很顺利,有程月舒自己的累积的成果,公司的人对她并没有多少抵触。
看着女儿得心应手处理公司的事务,行事之果断比他这个当爹的更好,程毅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后来去找过蓝菲菲,无论是出于被背叛的耻辱,还是想问个清楚,他都不想善罢甘休。
可蓝菲菲仿佛突然消失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那些东西,好像这个人完全不存在般。
这一刻程毅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但他并未找女儿对峙,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就像狮群中年老的狮王看着新一代的狮王,只能舔舐着伤口,选择远离狮群。
而秦家的态度则再次热络起来。
一场宴会上,秦父笑着和程月舒打趣:“我们家那小子都快等不及要迎娶媳妇进门了,我们看着都嫌烦,可当父母的都得为孩子考虑,所以我帮俊彦厚颜问一句,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程月舒举起酒杯和秦父碰了下,发出清脆声响。
“婚姻这种事需要缘分,我和俊彦恐怕有缘无分。”
面上带着笑,可说出口的话语却让男人脸色一沉。
秦父:“这种事情可不好开玩笑。”
程月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举起空杯。
“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句话显然已表明了态度,秦父阴着脸,半晌后重重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
“哼,倒是我们秦家配不上程小姐。”
毕竟是身居高位的人,发起火来气势惊人,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看向程月舒。
却见女人笑语晏晏,丝毫不惧地对视。
“婚姻嫁娶你情我愿,我和令公子恐怕更适合当朋友。”
当初因为旁人那些话语,秦家主动疏远了她,现在眼见程毅将公司让渡给她,这才旧事重提。
严格说起来也不知是谁违背了契约精神,可程月舒并不打算和对方深究对错。
有些事情,终究需要生意场上见真章。
程月舒来到天台吹风,黑夜倒映在她的眼眸,若隐若现的星光在其中跳跃。Χiυmъ.cοΜ
“月舒,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程月舒转身,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男人,不禁莞尔。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
蒋骏昊面色一僵,他的确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进来的邀请函。
但很快男人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听说你和秦家解除婚约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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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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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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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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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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