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了会儿,试探问:“皇上,若不小女为您捶捶背?”
“嗯。”萧启老神在在应了声。
沈清默了下,起身走到龙椅前,看了眼身形高大的萧启,将龙椅边上两个手枕叠放在一块儿,道:“陛下,您趴这儿。”
“嗯。”萧启应了身,往枕头上一趴。
沈清站在脚踏上,说了句“皇上,小女冒犯了”,便给他捶起背来。
好在前世时她爷爷病重时,她照料过爷爷一段时间,给病人推拿按摩都学会了,只是她如今到底年纪小,没什么力气,主要还是以节省力气的敲打为主。
也好在沈清选了个省力的办法,她帮萧启捶了好半天,这人都没喊停。
她不由盯着萧启的后脑勺。
暗道皇上该不会觉得自个亏了钱,想让她以工抵债吧?
不然怎么解释这人大老远把她喊来给他捶背?
敲着敲着,沈清突然听到萧启打起鼾来。
她眉心一蹙。
这家伙竟然睡着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把萧启弄醒,突然有个宦官闯了进来。
那宦官原想禀报,见皇上正睡着,顿时求救看向张春喜。
张春喜看了沈清一眼,旋即对宦官招了招手,领着他出去,问:“何事?”
“干爹,是王阁老求见,说有要事。”
张春喜想了想,王阁老求见必定有大事,再说皇上准许王阁老有事可随时面圣。
于是道:“你在这儿候着,我去唤醒主子爷。”
“是。”m.χIùmЬ.CǒM
张春喜又放轻脚步回到萧启跟前,用极轻的声音喊道:“主子爷,主子爷,主子爷……”
这是宫里的规矩,主子睡觉的时候,喊主子不能大声,万一惊吓到主子,那可有得罪受,若是个有起床气的主子,说不好还要掉脑袋。
沈清扯了扯嘴角,捶萧启的力道加大了些。
萧启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缓缓坐直身子,看看张春喜,又看看沈清,问:“什么时辰了?”
张春喜回:“回主子爷,约午正三刻了。禀主子爷,少师正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
平日萧启见了王升,都是以‘少师’相称,以表敬重,萧启身边的宦官自然也这么称呼王升了。
萧启抹了把脸:“嗯,让他进来。”
没一会儿身着官服的王升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皇上。”
“嗯。”萧启应了声,又冲张春喜道:“给少师搬个杌子坐。”
张春喜:“是。”
王升:“谢皇上。”
待王升坐下,萧启才问:“少师有何要事?”
王升眼神瞥向沈清。
萧启顺着王升的眼神瞥向沈清,会意道:“春喜,让人送沈丫头回家,另将赏对金玉如意、黄金五百两给沈丫头。”
张春喜:“是,沈姑娘请随我来。”
沈清心中诧异,面上却不显,屈膝一礼:“谢陛下赏赐,小女告退。”
待沈清走后,萧启才看向王升:“说吧。”
王升:“是迁都工程的事,工部报到户部的款项太多,户部有些款项不肯批复,结果工部和户部的人吵了起来。”
萧启蹙了下眉:“这么点小事,你和陈储将户部和工部的人召到一块儿,哪些款项该批,哪些不该批,大家再议一议就是了。”
王升:“皇上,臣还未说完,工部和户部的人吵到最后,打了起来,还有人受了伤,如今就是重议,双方怕也不能心平气和。”
萧启:……
他默了默,旋即气得骂道:“他娘的,这帮狗犊子!”
王升老神在在道:“确实是太不像话了些。”
萧启深呼一口气,冲已经转道回来的张春喜道:“让人传朕圣旨给工部、户部。”
张春喜忙洗耳恭听。
萧启:“你们这帮子狗犊子,当老子的衙门是菜市街呢?若这官不想当了,明儿都滚去菜市街干事去!钦此!”
张春喜默了下,才应道:“是。”
待张春喜下去令人传旨,王升也告退后,萧启冷静下来,总觉得哪里不对。
总觉得被王升骗了是怎么回事。
王升那口舌可是能说动数十万大军的人,这么点小事,王升会处理不好?
他越想越不对劲,不由黑脸骂了句:“奸猾!”
刚回来的张春喜脚步一顿,还以为皇上在骂他,瑟瑟问:“主子爷?”
萧启没好气瞪了张春喜一眼。
他心中虽明白过来王升是为了解救外甥女而来,但这话他怎么可能告诉张春喜?
他堂堂皇帝被臣子给骗了,他脸还要不要了?
张春喜:……
他小心翼翼看着萧启,正当他反思自个哪做错了的时候,只听萧启问:“春喜,你觉得沈家的小丫头品性如何?”
张春喜松了口气,认真想了想,说:“主子爷,奴婢觉得沈姑娘性情沉稳、坚韧,帮您锤了半时辰的背,连声累都没喊过。”
萧启点头:“嗯,朕也这么觉得,这小丫头的相貌、品行,倒是够格当太子妃。”
张春喜瞪大眼睛:“主子爷,您是说……”
皇上还真想让沈家的姑娘当太子妃?
那沈家当真是要一步登天了。
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若不出意外,往后定是太子来继承大统的。
萧启摆摆手:“再看看,你暂且不要宣扬出去。”
这小丫头若真是心向太子,如此心性,往后定能成为太子的贤内助,若非如此,是个祸害也不一定。
还是得再观察观察。
张春喜忙应道:“是,奴婢明白。”
……
沈清依旧是坐着轿子出宫的,到了宫外,轿子停了下来。
“沈姑娘,沈伯爷在前头。”
沈清听到宫人的话,忙掀开帘子看看。
只见沈进站在道旁等着她,虞飞在一旁牵着两匹马,后头孤灯还赶着辆马车。
沈清一喜,对宫人道:“几位小公公,你们不用送我了,还请回吧。”
“是,沈姑娘,那咱们帮您把东西搬到马车上。”
“好,多谢。”她说着往身上摸了摸,发现没带银子。
沈进这时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领头的宦官,道:“辛苦诸位了,一点心意,诸位打些酒吃。”
那领头宦官忙摆手:“咱们为万岁爷办差,再辛苦都是应当的,哪敢让沈伯爷破费。”
这沈姑娘昨儿刚得太子爷几百抬赏赐,今儿又得万岁爷好些赏赐,他哪里敢收沈家的银钱。
沈进直接把荷包塞进宦官的手里:“就当我请诸位吃酒了。”
那宦官只好道:“哎,那多谢沈伯爷了。”
待跟宫人分开,沈清忙说:“大哥,咱快些回家,我又渴又饿,胳膊也酸。”
沈进顿时心疼道:“皇上罚你了?”
沈清摇头:“没有,就是坐了一个时辰,站了半个时辰,还给皇上锤了半个时辰的背。”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沈进:……
他默了默,道:“西安门外大街上有家广聚楼,里头的菜不错,咱先去哪儿吃些?”
沈清入宫便走的西华门,故而沈进在西华门外等着小妹,再走一里路就能出皇城的西安门,如今几人离西安门外大街的广聚楼很近。
沈清想了想,点头:“好。”
孤灯听说沈清饿了,马车赶得挺快,半刻钟便到了地方。
沈清刚下马车,便见旁边也停了辆宽大奢华的马车,有两个富公子装扮的年轻人从马车上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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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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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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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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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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