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如今有近一万八千亩田地山头,其中有二百余亩地是后来当铺收来的,另本县的宅铺有二十余处。
她让孤灯跟马文会说了,七里村口的宅子过户到大哥名下,算给他立个户头,把他们三兄妹的户籍单分出来,老宅及当初沈老头分给他们的二十亩田地,便过到大伯名下了。
另外她给二哥名下也放了千余亩田地,自己只留了榆林村的七八百亩地和一个六百三十三亩的山头,还有养殖场和酒坊、染织坊及其他宅铺。
至于其他的田地,则全过到大哥名下了。
之所以给大哥头上过这么多田地,是因大哥如今封伯了,能免税子。
如今他们三兄妹是上无父母,就连沈老头都没了,那自然是都可以置私产的,包括女子。
女子不得有私产,那是在父母在,或有兄弟及宗族间的利益纷争,加上继承权弱于男性,置办私产比较难罢了。xǐυmь.℃òm
而她的产业都是自个一手置办下的,跟宗族没有任何关系,再则她大哥如今封伯了,谁敢过问她家的事,律法也并未规定几岁可以置私产,所以她想过谁名下都成。
“程师德的田地,都打点好了吗?”沈清问了声。
因宁王登基,全国都免了半年的税赋,受灾及遭受战祸的地区还免税三年。
太原便免了三年税赋,但商税却是不免的,这田宅交易税便属于商税,当朝田宅牙税钱为三分,也就是每交易一两银子纳税三分银,另每契本一纸,纳工本铜钱四十文,光是交税钱,沈清便使了有四千两银子。
当初她买田宅时,除了程师德的田宅填了两万两银子的价钱,其他田宅都是用粮换的,这交易价钱几乎随马文会算,但沈清特意交代他按市价算,免得日后落人把柄,说她家巧取豪夺农民田地。
她和大哥去收地时,都是正当买卖,又有人里正族老做公证,也就是说那些田地没有宗族纷争。
可程师德手里的田地,还真有不少是巧取豪夺来的。
他当了十年县丞,利用职权之便,靠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敲诈勒索,夺走了不少农民田地,另还有罪犯家抄没来的田地,未过问乡邻便过到自己名下,正当买来的田地只有少数。
她特意给马文会多拿了六千两银子,让其派人出去问问田地原主及乡邻,有愿意赎买的,她便低价卖给人家,不愿意赎买的,那就给人点补偿。
马文会:“都打点好了,其中被程师德豪夺来的田地,还能找到原户主的,有三四千亩,竟无一人愿意赎买,我给人算每亩上田补偿原户主二两银子,中田一两,下田半两。”
主要沈家的地租低,上田一年只缴四斗麦子,那些里正转租也就多加半斗,欠年还可减免。
往年粮价低时,一石麦不值当一两银子,赎买回去,一亩上田原户主要掏四两银子,乡邻买得出市价,人家盘算盘算还不如拿了赔偿交租子。
再一则,沈进如今封伯了,名下田产可以免税子,即便部分田地免不了正税,那也不会有人敢来收伯爷家的苛捐杂税,如今清源不知多少人愿意把田地投献沈家名下呢。
要知道许多无权无势的农民,便是被这苛捐杂税搞得难堪重负,失了田地。
那些被程师德夺去田地的农民,本就无权无势,故而真没人愿意赎买,再则人一看沈家这样办事,就连被程师德夺去的田地都愿意给他们赔偿,就知道沈家是靠得住的,租着沈家的地他们也安心不是。
沈清点头:“那这打点的银子还差多少,我回头派人给您送去。”
马文会心知沈清也不乐意占他这点便宜,不客气道:“再补我一千一百两银子就成。”
“成,辛苦马伯父了。”沈清笑道。
马文会老脸都笑出一朵花来:“可当不得您夸,我身为当地父母官,操劳这些事那不应该的吗。”
沈清笑了笑:“再怎么说,这买田也是我家私事,还劳您出力上下打点,我沈家是该好好谢谢您,马伯父,您若不忙,晚上便留我家用顿饭,我把大伯大娘也请过来如何?”
马文会老眼亮了亮:“那敢情好,今儿我恰好无事,晚饭便叨扰您家了。”
他如何听不懂沈清的意思。
去年时候,他原想着把小闺女许给沈坚,谁知沈老爷子突然没了,这事便耽搁了。
他看上沈坚不是没有道理。
一则,他亲自考过沈坚学问,这小子确实是个聪慧的,如今又有陆观指导学业,往后中个进士怕是不难。
科考是难,可那难,看是对于谁来说。
陆观出身名门士族,当年可是实打实的进士功名,二十六岁就中二甲传胪了。
别说沈坚,就说沈茂学那个书呆子,被陆观指点过一段时间,那文章都做得胸怀宏图,豪情壮士。
马文会当初科考这么些年,也摸出些门道来。
这科考做文章,借着圣人之言,将立意拔高是最安全稳妥的法子,这考官若是正直之人,对于有志之士自然会是欣赏的,即便非正直之人,对于这样的文章也挑不出毛病来。
若再能借圣人之言拍一拍当今圣上马屁,那就更稳妥了。
考生夸圣上好,考官给刷了去,哦,那这考官岂不是觉得考生说得不对?这不是大逆不道嘛。
当然,这马屁也不好胡乱拍,里头学问可大着呢。
拍狠了,会被考官骂做奸邪小人,落人口实,拍错了,那就会拍在马蹄上,总之得拍得恰到好处,让人驳无可驳才行。
也是他搞明白这些门道太晚了,不然他这会可不也是个进士了。
再一则,沈家大房跟二房关系不错,那便等同跟王升关系不错,背后有这么大的靠山,还怕往后官途不顺吗?
故而马文会对这门亲事可是期盼着呢,就怕下手晚了,沈坚这小子就被旁人给盯上了。
虽他家老四跟他说了,这沈家也有跟他家结亲的意愿,但如今两家连口头之约都没有,他不放心啊。
沈清点点头,又说:“不过我大伯大娘身有重孝,吃不得酒肉,晚饭便只好将就些,您别嫌弃就成。”
马文会顿时嗔怪道:“您这说的啥话,如今可不知多少人想上您沈家吃顿饭,还踏不进您沈家的门哩!”
沈清不由失笑。
这老狐狸倒也算直爽,什么盘算都挂在明面上,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一流,倒让人生不起厌来。
沈清闲着也没事,便亲自回了老宅跟大伯大娘说这事。
沈福和周氏倒也早想把这门亲事给定下了,可事情真到门前,两人还是紧张了。
毕竟这马家不是一般人家,在一年之前,人还是清源头一号的大户。
虽说如今沈进封伯了,可沈福和周氏都是没啥见识的乡下人,这去跟马家说亲,他们没经验啊。
穿着身本白棉布衣裙的周氏,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包着东西的丝绸帕子,捏在手里,问沈清:“阿清,你说我一会儿跟马大老爷说啥啊?”
总不能直接说她家想娶马家的闺女吧?
这说亲的事,她是不指望她家男人的,沈福笨嘴笨舌的,还是得她来才行。
至于这丝绸帕子,里头包着一个金镯子,是她前些日子咬牙花了二十两银子打的,毕竟人马家是大户,这定亲送礼总不能太寒酸了。
一身灰白短褐长裤的沈福也眼巴巴看着沈清。
沈清一囧。
这事问她,她也没经验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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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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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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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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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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