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桃没说的是,她感觉二叔和那位年轻婶子不太对劲。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总不好乱说,不然冤枉了人可就不好了。
但即使她不说,沈清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就连沈进都多看了沈桃两眼。
这一下就把沈进喜悦的心情冲淡了不少,人也冷静了下来。
他爹是好,但他爹是那种对谁都好的性子,比不得娘疼他们兄妹。
若是爹干了啥对不起娘的事,沈进自然是站在娘这边的。
三人走到族长家门口,又把沈策给喊了上,沈坚听说二叔回来了,也表示要回家看看,于是五人结伴去了老宅。
沈策听说爹还活着的事情后,惊喜得不行,就连沈坚也挺惊喜的。
回到老宅,沈清就见赵氏一脸喜气地张罗着亲自下厨。
赵氏这段日子变化十分大,原本是微胖的身形,如今竟成了瘦子,身上的衣衫明显宽松许多。
按说三房如今也不缺钱粮,她不至于吃不饱饭,会瘦成这样,全是被徐氏和黄县令给气的。
得了一个卖女求荣的名声,沈昌的生员名额也没落着,如今她是在家在外都抬不起头来,不气郁才怪了。
但这次沈瑞回来,倒让她心情好了些。
因为沈瑞在时对她也孝顺,主要是赵氏早年见沈瑞能赚银钱,面上对他也好,所以沈瑞比沈福对她感情还要深些。
这喜气不管真的假的,看起来倒是那么回事。
来到堂屋,沈清总算见到了沈瑞,另还有沈老头、沈昌、沈蓉儿、一个陌生妇人和两个小姑娘。
周福如今又去马家做事了,周氏这会儿也在厨房帮忙做饭,徐氏刚生产完十余天,且这些日子在沈家的处境也不好,如今徐氏压根不敢往沈老头跟前杵。
他们来时沈老头正红着眼问沈瑞话,就连沈昌也时不时插上一句。
沈瑞许是已换洗过了,此刻穿着身干净的灰色裋褐,他个头很高,身形精壮,看起来就像有把子力气的,人也俊朗。
看到沈清兄妹来了,他打量三个孩子一圈,眼眶便有些发红。
沈进和沈策看着沈瑞,见爹眼眶红了,也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但旋即沈进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妇人和两个小姑娘,眸光又暗了暗。
那妇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穿着身绣着精致花色的绿褂红裙,头发梳得整齐,因其皮肤白皙,看起来还算标致,唯一的缺点是长了一双肿眼泡。
她一手牵着个小姑娘,大的看起来不过五六岁,小的那个才两三岁的样子。
两个小姑娘皆穿着粉褂红裙,看起来俏生生的。
爹一走四年,回来还带了个妇人,由不得他多想。
妇人见沈进看过来,笑了笑:“你便是阿进吧?我听你爹提起过你。”
沈瑞忙介绍道:“阿进,阿策,阿清,这位是芸娘,你们喊她李婶就成。”
沈进没喊她,却看向沈瑞:“爹,你知道娘没了吗?”
沈瑞面色一僵,李芸娘也有些尴尬的样子。
半会,沈瑞才道:“我也是刚知道这事,我当年遇到了山贼,负了伤,是芸娘和她夫郎刘兄弟救了我,我在他家休养数月才好,后来刘兄弟意外遭了难没了,那时芸娘又恰巧怀了孩子,我见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就留下帮衬一些,这不芸娘老家那边来了义军,四处都乱了,我也不能丢下她们,就带她们一起回来了。”
这个答案却不能让沈进满意。
既然爹无事,为何一走四年连个信都没送回来过?
还是这位李婶老家乱了才想起回来?
还有在他说娘没了的时候,爹的反应也让他心凉了半截。
爹竟对娘的死丝毫不感到伤心!
沈策也察觉出不对味来,目光在沈瑞和李芸娘的脸上来回扫视。
李芸娘被俩小孩盯得脸色微红。
沈清目光则放在那个二三岁大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注意到她在打量她,圆圆的大眼好奇地望过来。
沈瑞许是自知理亏,又忙打开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包袱,道:“爹还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一个包袱里装得全是些油纸包,他给沈家所有人都分了一包,就连沈清手里也被塞了一包。
沈昌也不知是不是脸皮厚,这段时间非但没瘦还胖了点。
他得了东西,立马打开纸包,见里头是品相上好的红豆糯米糕,笑道:“二哥,还是你有本事,这东西买来该不少银钱吧?”
说完拿起一块便塞进了嘴里。
沈瑞笑笑:“没花钱,刚从县里路过恒盛源,范大哥送的。”
沈昌瞪了瞪眼,嘴里的东西还未咽下便道:“如今也就县里恒盛源的货多了,那范老板可真有本事。”
沈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蓉儿不会拆自个的油纸包,见沈昌只顾自个吃,也不管她,急道:“爹,我也要。”
沈昌这才想起给闺女拿一块。
沈蓉儿得了糕点,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
如今三房虽有了粮钱,但平日也最多吃点馒头面条啥的,这糕点也几乎见不到的,小孩子哪有不馋甜食的。
李芸娘一看这对父女的做派,拿手帕掩了下鼻子,面色微有些嫌弃。
她亡夫家是南边县城里开铺子的,生活一直挺不错的,她平日最看不惯这样吃没吃相的乡下人。
沈瑞想起什么,又问沈进:“对了,我咋听说你们搬走了?搬哪儿去了?”
沈进看了他一眼:“分家了,便搬走了,搬村口去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沈瑞疑惑道:“为啥分家啊?”
一旁沈昌闻言就有些心虚了,沈老头的脸色也不太好。
为啥分家,还不是因为他们苛待了二房三孩子。
别说沈昌,就连沈老头也怪不好意思说这事的。
沈昌眼珠子转了转,转移话题道:“对了,二哥,你知道宁王要打来太原的事吗?”
沈瑞叹了口气:“咋能不知道,我这趟回来,便是为了这事,若咱这儿也乱了,我便带你们一起逃去。”
沈昌皱起眉:“现在南边有义军,北边有宁王,咱往哪儿逃啊?”
沈瑞心里早已有些主意,说:“往西北逃,等安定下来咱再回来。”
沈昌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那二哥,你这趟回来没少带银钱吧?”
他刚见二哥虽穿着破旧回来,但换了身衣裳,立马不一样了,就知道二哥肯定在外头混好了。
沈瑞这几年在外头确实没少倒腾钱,比往年在家挣得多得多。
主要是李芸娘的亡夫没少留下钱财,他便用刘家的银钱做本金大赚了几笔。
但如今走远路,可不能带太多东西,否则路上不定就会被人抢了,所以他把家产全换成了银票带着,如今他身上便有一千五百两银票,李芸娘身上也有近二千两银票。
不过他不想说自个多有钱,说出来倒像在炫耀。
只道:“银钱都有,放心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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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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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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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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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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