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美人不美人的了。
若是真和鞑子扯上关系,那就是一顶通敌卖国的帽子等着他,到时候别说是美人,怕是连脑袋都没了!
陈老爷越想越是心惊,一把挥开身侧架着他的侍卫,抬手指着红妈妈道:
“我也是刚在她手中把此女买过来的,此前她和谁有来往小人一概不知啊大人!”
说完还觉得不够,他回身将小厮手里的身契盒子夺了过来,一把塞给了张良,
“大人您看,这卖身契小人还没揣热乎呢!”
张良不动声色的接过,打开盒子瞧了瞧,随之挑着眉瞥向满脸惊慌失措的红妈妈,
“既如此,你也跟着走一趟吧!”
说罢就指使人拿下红妈妈。
红妈妈看着那明晃晃的大刀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慌乱的解释起来,
“大人,这绝对不关我们的事!
我们卿娘明艳四方,定是那鞑子贪图卿娘的美貌,这才对其画像珍之爱之,我们这小小的青楼,怎会和鞑靼人扯上关系呢!”
“没错没错,定是如此。”陈老爷也反应过来,开口帮腔。
张良嗤笑一声,
“有没有关系岂是你们说了算的?这些话都留着去衙门府大牢里头去分辨吧!”
衙门府大牢,那等地方岂是常人能去的?
便是身宽体胖的壮汉进去都要被扒去两层皮,更何况是旧伤未愈的陈老爷?
陈老爷听罢急的满头大汗,将目光投向盛淮安想要求情。
却发现五爷这会儿并未注意这边,反而是在看着沈青卿姐弟俩,
他脸上神情虽淡漠,目光中却没有对旁人时的那股子摄人和凉薄。
陈老爷脑中灵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当即开口道:
“五爷!五爷!”
他小心翼翼的往沈青卿那边挪了两步,朝着盛淮安诚恳开口道:
“五爷,今日的事既然是这女子可疑,那您将此女带走便是,我等着实和那些鞑子没关系,便是去了也只能累得诸位官爷白费工夫,
不如您将此女带回去慢慢调查,要杀要剐随您处置!小人绝不阻挠半句!”
此言一出,盛淮安总算将视线落到了陈老爷脸上,那双眸子幽暗漆黑,带着股漫不经心的傲慢。wWW.ΧìǔΜЬ.CǒΜ
他终于开了口,却不是对陈老爷,而是对一旁的大个子随从,
“赵玄,依你看呢?”
被唤到名字的赵玄心领神会,立马挺了挺腰板,看向陈老爷和红妈妈理直气壮的开口道:
“光是带走沈姑娘怕是不够,她前阵子送去给五爷的糕点里也不知掺了什么脏东西,
我吃过后便上吐下泻折腾了数日,亏得五爷不爱吃那等东西赏给了我,否则遭罪的不就成了五爷?这笔账又该由谁来算?”
???
红妈妈听完这些,一脸的不可置信,嘴上连声喊着“冤枉”,心头却在暗暗骂娘。
卿娘往卫所送糕点都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眼前这傻大个这个时候才提起是什么意思?
别说红妈妈,便是当了半天看客的沈青卿听到赵玄的胡言乱语都有些无语。
谁知道这贪嘴的呆子自己吃了什么东西才上吐下泻,怎么怪到她送的吃食上来了?八百年前的事了,这货此时刻意提起别是要碰瓷儿吧?
沈青卿能想到的事,做了多年商人的陈老板自然也能得看明白。
他此时已经彻底想通了今日盛五爷的这一番阵仗为哪般了。
他心头悔不当初,后悔自己不该侥幸的认为盛五爷没来就是不打算要这女子,
现在自己花了钱又没得到人,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老爷心头咬牙切齿,面上却不敢冒犯,只扯了扯还要张口分辨的红妈妈,在她耳边提点道:
“行了!既是你们醉仙楼的东西吃坏了官爷的肚子,那便赔给官爷些买药钱!哪那么多废话!”
红妈妈更是个人精,又岂会不知道赵玄此举的意思?
可她刚刚拿到手的三千两啊!还没捂热乎呢!她哪里舍得往外给?
但又瞥见赵玄那结实的拳头,还有他腰间的大砍刀,红妈妈便是不想给也没那个胆儿。
她纠结了半晌终是咬了咬牙,拿出方才陈家小厮给她的银票,取了张千两银票递过去,挤出一丝笑,问道:
“官爷,您看这些行么?”
赵玄神情未变,仍是阴恻恻的瞪着她,显然是不够的意思,
“当日吃坏了肚子的可不只是我,还有我们副指挥使,我看你们醉仙楼就是不怀好意,想要谋害皇孙……”
“官爷!”
红妈妈被这话吓得心都要吐出来了。
谋害皇孙,便是就地杀头都不为过!
这大帽子扣下来她不死也要少半条命,红妈妈连忙打断赵玄,又抽出了张千两银票一起递过去,
“官爷,这些钱足够您和那位指挥使大人买上两根百年老参补身体……”
张良这个时候笑呵呵的走了过来,接过银票一起放到了装身契的盒子里,拍拍赵玄的肩膀说和道:
“行了,既然人家赔了药钱,兄弟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翻过此事吧?”
赵玄似乎很给他面子,听罢冷哼了一声,扭身走回盛淮安身后站定,算是同意了的意思。
红妈妈这才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长吁了口气。
陈老板见情形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道:
“五爷,眼下人我们也交了,银钱也赔了,小人们就不必去衙门府了吧?”
盛淮安仍是没发话,张良却忽得发了善心,谏言道:
“五爷,陈老爷说的也不无道理,此事最可疑的还属这位沈姑娘,不如咱们先将人带回去审上一审,若是真的还与旁人有关,属下再来抓人便是。”
陈老爷和红妈妈在一旁连连称是,看着张良的目光像是在看活菩萨。
盛淮安也总算有了反应。
他站起身,缓缓行至陈老爷身前,垂着眼冷冷看他,
“三日前,去往大同的夹道上拦住了一辆马车,那车上驮着三十余袋原盐,
奇怪的是车夫一拿不出运盐司的盐引,二没有凭据,陈老爷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陈老爷听到盛淮安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冷汗连连,心知自己偷运原盐的事被逮到了,难怪这位爷好端端的来坑自己的银子。
此事若是捅了出去,他身家性命皆是难保!
思及此处,陈老爷瞬间白了一张脸,嘴上却谨慎的回道:
“竟有此事?小人回去便细细追查,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瞒着我私自走盐,小人定会捆了他给五爷交代!”
盛淮安冷冷注视了他一会儿,直至盯得陈老爷两腿打缠,才慢条斯理的收回视线。
只见盛淮安转过身,沉声吩咐赵玄等人,
“带上沈氏姐弟,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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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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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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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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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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