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卿被噩梦惊醒,此刻正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间满是被吓出的冷汗。
她梦到李秉没能为自己赎身,然后她就被陈老爷买了回去,
那老色胚不仅祸害她,还将阿庭也一同捆在房梁之上,用手指那么粗的倒刺鞭子抽打,她们姐弟俩都被折磨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那梦境可怕又真实无比,鞭子抽打在身上时带来的痛感似乎还停留在身上。
沈青卿心有余悸,颤着手拎起早已放凉的茶壶,咕咚咕咚喝了半壶都没能缓的过神来。
距离李秉许诺为她赎身已经过去了整整三日。
这三天里,沈青卿日日翘首以盼,每天睁开眼睛就会想:今日李秉会不会来?
可直至乌金西落,月上树梢,她也没有等到一丝丝消息。
更奇怪的是,虎头说这些日子李秉连府学和雅集都没去,小家伙在李府门口蹲了两日,连李秉的人影都没看到。
莫非又出什么变故了?李秉是君子,想来即便是后悔不想赎自己也定会递消息来,绝不会就这般消失匿迹,除非……
联合方才的梦境,沈青卿心头渐渐涌上不安。
今日是初八,距离及笄那日仅剩八天,
不行!明日若是还没有李秉的消息,她就得再寻旁的法子!
直至天明,沈青卿都没能再次入睡,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了会儿,待外头喧哗热闹起来才起了身。
弟弟沈庭来敲门的时候,她正坐在镜前用脂粉掩盖眼下的青色。
“阿姐!有个戴着帷帽的夫人在后门来了,我瞧着像是李府那位夫人!她还点名说要见你,红妈妈怕来者不善,正在后头拦着呢!”
房门被他敲得哐啷哐啷作响,将沈青卿吓了一跳。
她听罢瞬间变了脸色,迅速起身将房门打开,大步走到栏杆处往下一看,果然瞧见红妈妈正在同一位头顶帷帽的夫人说着话。
那夫人看起来态度十分傲慢,抬手将一锭银元宝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语气轻蔑的说道: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来闹事的,只是要见一见那位卿娘,与她说上几句话便可。”
许是那锭二十两的银元宝起了作用,红妈妈这次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蹙起眉犹豫起来。
沈青卿见状抿了抿唇,俯身在弟弟沈庭耳边说道:“你去告诉红妈妈,我愿意见那位夫人。”
沈庭听罢有些担心,但又觉得姐姐做什么决定自己都该支持,便挺了挺小身板,
“我陪阿姐一起!”
“不用,这位夫人是不会动手撒泼的,你放心吧。”
沈青卿笑着安抚完弟弟,随即转身回房换了件得体的裙衫。
她刚把那张银制面具戴好,红妈妈便一脸不高兴的进来了,瞪了眼沈青卿说道:
“你答应见她做甚?莫不是认识?”
沈青卿自是不会说实话,摇摇头回说“不认识。”
红妈妈喉间重重哼了一声,嫌恶的唾骂起来,
“谁知又是哪家的泼妇,管不住自家男人跑到这来胡搅蛮缠!我呸!”
醉仙楼开了这么多年,时不时就会有妇人怒气冲冲的跑来捉奸。
可她们抓自家男人也就罢了,红妈妈不大插手,但若是来寻花娘们的麻烦,红妈妈绝对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前些年便有个心狠手辣的妇人,身上藏着匕首进了楼里,进门就划花了两个花娘的脸,可把姑娘们吓坏了。
自那以后,再有来寻花娘的妇人,红妈妈都是格外警惕的。
眼下卿娘是她的镇楼之宝,红妈妈哪会因为区区二十两就去冒险?
她越想越是不放心,胡乱出着主意,
“要不妈妈安排个力气大的姑娘和你一同进去?”
沈青卿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大在意似的回道:
“卿儿倒是怎样都行,只是那位夫人不是说了只见卿娘一个?”
红妈妈闻言叹了口气,用力握住她的手,
“罢了罢了,那你就去会一会她,妈妈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外头候着,若是那妇人胆敢动手打人,你只要喊上一句,咱们的人就会冲进去!”
这一刻,甭管红妈妈心里头想的是什么,沈青卿都感激她的这般周到的安排,便笑着回握了她一下,真诚道谢:
“多谢妈妈。”
李夫人此时被请到了一处雅间中。
她冷着脸坐在椅子上,视线瞟到里间的红粉色床帐,眼中顿时显出几分嫌恶。
沈青卿推门进屋时,恰好瞧见李夫人将桌案上摆着的点心食碟往远处推了推,一副生怕里头有什么毒物的架势。Χiυmъ.cοΜ
见有人进来,李夫人立刻收回了手,正襟危坐在主位之上。
沈青卿步履从容,风轻云淡的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虽然隔着一层轻纱帷帽,她却感受得到对面投过来的冷厉目光。
“听闻夫人找我?”沈青卿和颜悦色的问道。
李夫人闻言冷冷开口,
“你就是自诩北平第一美人的花娘?”言罢冷哼了一声,“好大的架子!”
沈青卿见李夫人这般态度,便能猜到她今日来的大致目的,心头暗叹的同时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
“都是旁人的夸大之言,小女子不敢认领此名。”
“呵…本夫人没空和你兜圈子。”李夫人讥讽一笑,言语中带着掩不住的鄙夷和怒火,
“今日来此就是想告诉你几句话,我李府容不得你这等出身的女子,
妾也好,奴也罢,便是你用尽了手段,也别想再靠近秉儿半步!
秉儿自幼聪慧,五岁起便开始苦读钻研,他多年的坚持、他的大好前程万万不能断送在你这狐媚的手上!”
这些话听着格外刺耳,却又好像句句属实。
一位母亲出于对自己儿子的关爱,特意来训斥勾引儿子的青楼花娘,好像没有哪里不对。
沈青卿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活该被李夫人这样斥责,或许她真的不该蓄意接近李秉,苦读不易,万一真的因为自己荒废了学业……
想到此处,沈青卿猛地回过神。
不对!她并没打算以色侍人勾的李秉荒废学业,和他交流皆是以青莘的身份,
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在学识上指点李秉,明明是在引着他扩大眼界让其进步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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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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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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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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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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