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疾驰着,凉爽的风吹过耳畔,吹散了夏日的燥意。
感受到腰间牢牢扣着的那只手臂,沈青卿身体一僵,低下头看了看。
男人的手臂结实粗壮,稳稳揽在她的腰间,显得她本就纤细的腰肢愈加单薄。
羽扇似的长睫颤了颤,仰起头悄悄看了他一眼。xǐυmь.℃òm
这人,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体贴的好像过了头……
沈青卿抿抿唇瓣,
前几天曾设想过的那个可能又浮上了心头,
这位爷,不会是入戏太过,真的看上我了吧!?
还是说,在执着于对自己负责的事?
正胡乱琢磨着,盛淮安忽地开了口,
“为何要救薛礼?”
语调平和,像是随口一问。
沈青卿“呃”了一声,尽量忽视腰间那只温热的手臂,语气坦荡的回道:
“此前为了自救,不得已拉他这个无辜之人入局,眼下碰到他遇险,我既有能力搭救,自是不能看着他丧命,算是还了欠他的那一回吧。”
盛淮安听罢点点头,没再多言,只目视前方专心驭马。
沈青卿见他竟然没再问旁的事,无声的吁了口气,僵硬了半晌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在紧张什么?”他垂首看了过来,
沈青卿这才刚松懈下来的精神立马紧绷起来。
仰起头瞄了他一眼,见其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眸光柔和,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唔”了一声,神情讪讪,
“我还以为五爷会问我身手的事……”
实则方才出手救下薛礼之后,沈青卿心头便为这件事隐隐担忧。
恐其会猜忌,去深究探查她的身份。
她虽是南金人,但对大魏并无祸心,偏偏这层身份过于敏感。
如今阿娘下落不明,阿弟还是躲在五爷的庇佑之下更为安全……
“此前不是说过不论你做出何等意外之举,都不去怀疑你的用心?
既已应允,我便不会疑你。”
男人嗓音低沉,字字掷地有声,
“所以,在我面前无需畏首畏尾,
你想如何做,便如何做。”
沈青卿听罢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自从恢复记忆便开始焦虑不安的心,瞬间被这番话抚平了大半。
紧接着,一股热流自胸口蔓延而出,长流细水,直至遍布全身。
她唇瓣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想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对得起这份信任,
却又觉得说再多漂亮的空话都没什么用,
还不如多为他做些事,分些忧,才能对得起他的这份庇佑之恩……
“李秉、薛礼都已两清,可还欠着谁的?那个顾行舟?”
正暗暗做着决定,盛淮安的问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沈青卿一时没反应过来,怔了怔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呆呆的“唔”了一声,点点头,
语气略显惆怅,
“是…还欠着他……”
“他那里我会替你偿还,日后,你谁也不欠。”
说罢,他俯身靠近了些,
“吓[hè]!”的一声催马,马儿当即提了速度。
耳边风声呼啸,伴着马蹄哒哒,
沈青卿没再说话,只觉得禁锢在腰间的那只手又紧了几分。
*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沈青卿一行四人总算是赶到了那处名为萍庄的村庄。
向里长出示了路引之后,再交上些许碎银,村子里的人便十分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送上了热乎的吃食,还引着几人去了住的地方。
据里长言,萍庄因着地理位置,时常会有过往行人寻过来借宿。
故而村子里的人特意腾出了一处清净的院子,专供过往路人歇息。
进院后,瞧见四处收拾的齐整干净,沈青卿满意的点点头,笑着朝其道谢。
里长道了声客气,注意到薛礼身上有伤,又十分体贴的寻了乡医过来,为其清洗包扎了一番。
待里长等人离开后,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盛淮安走在前头,同沈青卿一起进了屋。
薛礼也想进去,却被郭球按住了肩膀。
薛礼此番又是受伤又是差点丧命,此时早就疲惫不堪,恨不得立刻躺下歇息。
眼下见郭球拦着自己,不由得纳闷的问道:
“兄台,可是有什么不妥?”
“让你进再进。”郭球木着脸道。
屋内,盛淮安见只有一个大通铺后,脸色便不大好看。
反而是沈青卿没当回事。
出门在外自是不会像在家里头那般舒适,左右她现在是“男儿郎”,睡觉不脱衣裳,只要睡得离他们远些便是了。
正琢磨着待会儿睡东侧还是西侧时,盛淮安在行囊中翻出一支瓷瓶递给她,
“先上药。”
啊,是了,腿上还有伤。
沈青卿伸手接过药瓶,刚要道谢,忽地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这个药瓶是治腿伤的?
白日上药的时候,他明明没看到啊……
沈青卿抬眼看向盛淮安,见其已经转身出了房门,美眸微微眯起,
莫非这药是他给柳妈妈的?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沈青卿迅速在伤处撒好了药粉,随后朝着门外道了句“我好了。”
下一瞬,盛淮安便迈着长腿进了门,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
沈青卿迎着他的目光走至近前,压低了嗓音问道:
“五爷,这药是您给柳妈妈的?”
盛淮安听罢并未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在她手中拿回药瓶塞进行囊之中,瞥了眼床铺东侧,言道:
“你睡这边。”
沈青卿“哦”了一声,
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越发怀疑心中的那个念头。
有那么一瞬间都想直接问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又怕这种事问出口后不好收场。
他说不是还好,
自己顶多算是自作多情,丢点颜面而已。
可若他说是呢?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日后当如何相处?总不能心安理得利用人家的喜欢给自己谋便利吧?
眼下自己和阿弟还需要他的庇佑,若是直言拒绝便定是会得罪了他,真真是难办的很……
这老哥,没事儿开什么窍啊?
沈青卿收回视线,心头千回百转琢磨起了对策。
郭球和薛礼这会儿也一前一后进来了。
薛礼瞧见沈青卿坐在东侧,当即笑呵呵的凑了过去,
“楚老弟,我挨着你……”
话未说完,他便觉着自己的后衣领被扯住,紧接着整个人被大力的甩到了另一旁,趔趄了好几步才站稳。
薛礼惊得变了脸色,回过头一看,
只见那位黑脸大哥正目光冰冷的看着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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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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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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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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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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