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离开前江逾白已经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却还是爬起来和顾韵歆说了再见。
送走他们后,江逾白又卷着毯子在沙发上躺下了。
江祁云捏了捏眉心,眼底有红血丝,很累,可身体的疲惫比起内心的煎熬,算不上什么。
“姐,顾女士和陆叔的事,你知道吗?”
江琼蕴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忍不住要问这个。
“他们以前好过,但后来分开了。”
江祁云皱眉,有几分无奈道:“这个我也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江琼蕴低头给小白将毯子盖好,一只手在他身上轻轻拍着,男孩的睡颜会不自觉的让人的心柔和下来。
“祁云,每个人受过的苦是不一样的,所以不能强求她什么。”
“怎么说?”江祁云淡声问。
江琼蕴理了理情绪,似是叹息般,说起了那段过往。
“韵歆的父亲名叫顾允珩是个画家,在盛州很有名气,也有很多学生以拜入他门下为荣,可这样的画家,在绝对的资本面前,也是想捧多少是多少,为什么独独他有人一直捧呢?”
“他有很多年轻的女学生,大多数都是家境殷实,但有那么一小部分,是他从各地贫困地区招来有天赋的女孩子。”
说到这,江琼蕴嘲讽的笑了声,“说是有天赋,其实都是看脸。”
江祁云大概懂了。
江琼蕴继续说:“人对物质和权力的向往是无穷无尽的,韵歆的父亲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些女孩被他包装好用来资源置换,讨一部分人欢心,就像养扬州瘦马那样,有人是自愿的,有人是被迫的,韵歆哪怕是他的女儿,也只是比较贵一点的瘦马。”
顾韵歆在很美好的年纪被人侵犯过,而且是被她的父亲主动送去的,送给一个年龄长了她一倍的男人。
她想反抗,想报警,可换来的是她父亲一次次的囚禁。
也是在那时候,她遇上了陪侄女来家里学画画的陆聿为,有些人就像是命定一样会遇见,那点光亮和温暖可以治愈一时,却救不了她。
陆家人都在京城,如果不是那样的机缘巧合,他也不会来到盛州。
后来顾韵歆瞒着所有人和他在一起,也许那段时间的她是最开心的。
陆聿为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定下了姻亲的,不过他始终认为那是大人定下的,不作数,时间一长,他便想着要把她带回家。
而被顾允珩迫害过得那些女孩合起来指控他,顾韵歆便是其中一个最强有力的证人,她站在了自己父亲的对立面。
与此同时,她不堪的过往也被扒出来,传到了京城陆家耳朵里。
再后来,他们就分开了。Χiυmъ.cοΜ
那件事在盛州闹得不算大也不算小,只是再大的事也只有几天的热度,要不了多久就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要花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才能从中解脱。
顾允珩死了,脑溢血,死在看守所里。
而那之后,顾韵歆结了婚,嫁了个家里一穷二白在大城市差点活不下去的年轻男人,给他钱,给他房子,没人知道她图什么。
或许也只是让远在京城的陆家看到,她彻底和过去断了。
结了婚,也生了孩子。
“她的过往,给她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创伤,还有很严重的人格障碍,所以她现在很独,对亲密关系会不适,不喜欢和人接近,也不愿社交。”
“她的心理疾病严重的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伤害女儿,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她不该拥有这样亲密的一段关系,她会每时每刻想要去扼杀掉,也就成了她们后来这段畸形的母女关系。”
“或许她只要知道女儿还活着,在不在她身边,都不重要。”
江祁云听得眉心紧蹙。
在惋惜只余,他在想,难道精神疾病会遗传?
那不行。
江祁云语气复杂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江琼蕴摆起了姿态,很是随意道:“那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那个男人为了他的妹妹,曾经打断了他父亲的四根肋骨,如果不是被人拦了下来,那一定会闹出人命。
被那不堪的原生家庭迫害的,又何止是顾韵歆一个人?
说完这段沉重的过往,江琼蕴忍不住多看了看熟睡的小白,小孩子真的是人间美好。
“祁云,我当时在你家第一次见到小慈,我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她是韵歆的女儿,回到家妈跟我说她是当年生小白的那个人,我真是愁的几天几夜没睡好觉。”
当时她并不希望江祁云和顾慈在一起,那是作践女孩子。
只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么一步。
江祁云默不作声。
须臾后,他才说:“看起来她可能还是陆叔的女儿。”
江琼蕴看了他一眼,“我今天看到他们两一起来,我大概也猜到了,只是不确定。”
当年顾韵歆嫁人嫁的太快,谁能知道她那孩子到底是谁的?
江祁云拿出一张揉皱了的b超单,眼神阴翳,声线沉冷:“和陆老爷子说一声,这次谁劝都没用。”
顾慈虽然没有和他说这是谁寄来的,可这几乎是摆在明面上了。
那个节点,谁希望她想起来,谁又知道她是林之槿?
无非就是陆清黎。
先前他还顾着不能做的太明显,万一陆清黎根本不记得她呢?
这是他心里有鬼才犯下的疏忽。
现在他还有什么可顾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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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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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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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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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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